真相
如抱着连宋,悲呜不能自已。
连宋懂他大志难遂、一朝成空的痛苦。
懂他万念俱空的沮丧与心如死灰。
懂他一生挣扎却一场空的不甘与难平。
懂他独自存活的羞愧与悔恨。
她懂,她都懂。
“慕如,还有我们。从此以后,还有我们。”连宋温柔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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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慕如只静静在荒原上闲走,时而看着天边的孤云,和空荡荡的荒原。
自那日回来,慕如再没有笑过,也没说过当日宫变后的走向,素日里两个孩子找爹爹,慕如也没有闲心回应,常常一个人,隔着密林,看着密林的那头,似乎是在看着故土,或者看看祖父留下的书简,眼中噙着泪,一遍遍擦拭。
荒原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早先时候慕如与连宋简易搭起的小屋子,以及早前备下的物资库存、
可惜无酒,否则或可解慕如一点愁肠。
可喜无酒,免得慕如夜夜借酒浇愁。
连宋与红莲都不问,她们知道,慕如的愁苦,待他想说时自会倾吐。
多年筹谋,一朝功败,是何等的痛心。
这日,连宋陪着慕如在荒原上闲走着。走着走着,慕如止不住掉了泪。
“连宋,对不住。是我把你卷了进来,又把皇室推上了绝路”,慕如终于开口了。
“这不能怨你,是我的缘故。当时桓郑因我的身孕,对我起了杀心,你为了救我才提前起事,是我连累你,功败垂成。”连宋轻轻握着慕如的手,说道。
“不,不是这样。”慕如道。
“什么”,连宋疑惑道。
“是我筹谋失当,当日即使我依计划起事,也最终是个败字”。
慕如缓缓道。
“桓德一早便察觉了桓郑背着他策划这么大的事。到底是手握朝局多年,终究是稳得住。发现之后,桓德并没有喝止桓郑,而是细细探明桓郑的计划,暗地里替桓郑补齐了漏洞。”
“什么漏洞?”连宋道。
“桓德去探查桓郑的秘密,自然就查到了我,我提前调配兵力之事,被桓德知晓了,桓德将计就计,在宫变那天,先是让桓郑眼见战败,饱尝败果。随后,又妙手回春,不仅撇清了桓家的嫌疑,更是彻底压制了皇室。”慕如道。
“桓德如何做到的。”连宋问道。
“桓德心狠,事先埋了伏兵,刺杀皇后与太子”,慕如道。
“刺杀皇后与太子!皇后不是桓德的妹妹吗?这怎么会”,连宋吃惊不已。
“桓家眼中只有法治与家族未来,何曾有过什么亲情,危局之下,只怕亲儿子…”
只怕亲儿子都能杀,可不就是吗,桓郑连你腹中他的骨肉都能杀,一个异心的妹妹又算什么,慕如心中暗暗想着,又继续道。
“皇后与桓家早已离心,早些时候还以嫡公主的婚事威胁过桓家,只怕在桓德眼中,与这个妹妹,只剩下算计了吧。”
“可,即便再无感情,为何要杀了皇后与太子?”,连宋十分不解。
“自然是为了脱罪。当夜我部署的兵力远多于桓家,即便是桓德提前部署,带卫队来支援,也不能改变桓家兵败的结果。当夜谋反的死士,身上的纹身与烟花,都与桓家祠堂上的刻纹一致,即便当夜桓德临时倒戈,带着卫队护驾,事后彻查起来,这一点护驾之功只会被认为是强辩之举,毫无用处。可是若皇后与太子被当场刺杀,情形就又不一样了。毕竟谁能想到,桓家会杀死自己家出的皇后与太子。退一万步,即便有人质疑桓家是欲盖弥彰,可既然能够刺杀成功,为何只刺杀无关紧要的皇后与太子,而不是选择刺杀皇帝呢。”慕如道。
“只为了脱罪,便杀了自己的妹妹与外甥,桓家是何其狠心啊”。
连宋倒吸一口冷气,这般无情之事,实在是她无法想象的。可是,似乎有些不对。
“不对,即便此举能为桓家辩解一二,可皇帝与朝臣对桓家忌惮已久,既有机会,能这般轻易听其辩解吗?既然皇后与太子已无,便将这谋反与弑君之罪一并栽给桓家,岂不是个绝妙的机会?”
慕如抬头看了连宋一眼,连宋真不是一般闺阁女儿,竟能看到这一层,慕如带着苦笑略略欣慰地拍拍连宋的手,继续说道。
“如此便想全无嫌隙是不可能的,皇家想除桓家之心,一直有之,若有机会,怎肯放过!”
“那又如何会一败至此?”连宋道。
“自然是真的谋反罪犯被桓德查了出来”,慕如紧紧捏着拳头,一字一字,狠狠说道。
连宋看他这般模样,猜到了一些,“桓德栽赃给了刘崇大人?”
听罢此句,慕如牙咬得更紧,继续说道。
“桓德找到了刘崇安插在禁军中的心腹,由他出面指证刘崇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