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保护

听到随安的话，念之只想笑，小孩子天真，尤其是青少年更天真。这是一个已经知道了些成人世界的规律，内心还秉持着孩童单纯的岁数。

随着年纪增长，会越来越习惯这个世界，会越来越迷茫。

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随安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她确确实实站在念之的角度看问题，她心疼念之。

她不知道如果父母离婚，她会损失什么。她也不知道，就在刚才的车里，父母俩人为了争夺抚养权，第一次露出锋芒。

婚姻其实不保护爱情，也不保护婚姻里的两个人。

念之是认真研究了婚姻法后，得出来这个结论。

婚姻保护的是资源和孩子。

所以离婚的时候，最重要需要分割的就是这两样。

如果不生孩子，确实没有必要结婚。真正带给女人彻底体验变化的，是生育，不是婚姻。

念之打开了门，再次回到那个家。很习惯的，给随安放水洗澡，将她拿回家的衣服全部放洗衣机，给她铺好床，再洗些水果，切好，倒牛奶。

自己也洗个澡，穿上没有拿走的旧睡衣。一切都像是还在旧轨道里运行着。

缓缓系上衣扣的时候，念之突然明白，离婚这条路会非常长，这个念头以非常真实和实际的触感跳到了她的面前。

她非常想迅速的脱离开旧有的生活，非常想离开，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但是，她和陆铭建立起来的这个家庭，不仅仅涉及到他们两人。

随安如何避免受到伤害，这才是她需要认真思考的事情。

这个时候，随安从浴室走了出来。她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念之，头发只是擦干，乱七八糟堆在头顶，被水气腾的小脸粉扑扑，还是一副困困的天真模样。

念之总是很吃惊，她常常能在孩子的脸上看见她婴儿时的样子，她看的见那道轨迹。

念之给随安吹头发，浓密的柔软的头发。随安用的洗发水还是儿童的，闻起来有牛奶香味，她的头发还没有成为成年人那种容易油腻的手感，念之能清晰的感觉到随安在童年往青春期去的交叉口。

随安看着镜子里的念之，问“你还爱我爸爸吗？”

念之很诚实的说“我不知道，真的很迷糊。”

吹风机嗡嗡作响，虽然声音并不大，但这声音横在两人之间，填补了尴尬的空隙。

随安又说“离婚后，你们会再和别人结婚吗？”

念之愣了一下，说“婚姻是有什么好处吗？”

随安摇摇头，不知她是否认还是迷惑的意思。

随安突然有点伤感的说“我爸肯定会再结婚的。”

这个答案是念之没想到的，她并没有思考过陆铭如何想，但她想知道随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随安继续说“我爸身边女人太多了，他公司的好几个阿姨，还有他的客户，看他的眼神……”随安摇摇头“而且，我爸这个人，受不了孤独。他特别需要人陪着。”

念之知道陆铭是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但这些年因为她的缘故，家里其实很少邀请人来。

“他为什么喜欢工作？就因为在那儿吧，他像个国王，所有人都捧着他。回到家，好嘛，你看都不看他。”说到这里，随安忍不住捂嘴笑了，一种看笑话的心态。

母女俩一起坐在餐厅里吃水果，念之看着随安，想起来的是这些年，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怀孕生产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情。

“妈妈，我想学吉他。”随安跟念之说。

“行。”念之听到了，就会答应。她会去帮孩子找个老师，安排时间，安排方式。

其实随安已经学过各种东西，钢琴，小提琴，芭蕾舞，击剑，网球，滑冰……全部放弃。

随安之前问过爸爸，得到的答复是“你可以学，我可以出钱，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半途而废，得学出个东西来，不然这是在做什么？浪费时间吗……”再加一万多字的教育。

也许是随安长大了，她突然能看出父母两人的表面不同之下，还有些别的什么。她产生了困惑。

她问了念之一句，“妈妈，为什么你不教育我，我都浪费了你那么多钱，没有坚持下来一件事……”

念之有点吃惊，她吃惊于随安问出的问题，越来越直接，越来越难回答。

念之说“你不体验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怎么能算浪费？”

随安又好奇，“可是，我放弃时候，你也从不拦着。”

语气里竟然带着点小埋怨。

“那你希望我拦着吗？”念之真诚提问。

“哈哈，不希望。”随安露出少女天真烂漫的笑容。

念之吃了一颗洗好的葡萄，说“今晚谢谢你在姥姥家替我说话。”

随安很仗义的说“我姥姥啊，就只会欺负你，下次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