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罪他又怎样!
涧溪村最富有的一户人家,毫无疑问,是毛家旺一家。
他家房子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虽然也是砖瓦房,但有上下两层,当年刚建成的时候也是村里最气派的一栋房子。
毛家旺当了二十年的村支书。
他大儿子毛有亮,曾是附近十里八村第一个买小货车的人,以前专门帮人拉河沙、水泥、石料等建筑材料。
后来业务扩大,毛有亮便在外面做起了小包工头,已经在城里买房。
老二毛有方也是个见缝就钻的主。
上面出台种植补助的政策,他就圈地搞种植,上面出台养殖补助的政策,他就占山搞养殖,这些年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现在寒露时节已过。
田里的晚稻都已经收割完毕,村里人也没闲着,已经开始翻地种菜油。
村民种油菜不是为了欣赏金黄的油菜花,而是为了收割油菜籽,榨油,这关系着他们来年饭桌上的油水问题。
不过,毛家旺没有油水方面的担忧。
他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右边搁着一杯香椿茶,左边搁着正在放京剧的收音机,一摇一摇的,跟着收音机唱《霸王别姬》的片段。
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
村里会计毛有财突然兴致勃勃跑过来汇报:“二叔,你今天那个下马威可算是把陈长安给镇住了,高!”
毛有财笑得睁不开眼,对毛家旺直翘大拇指。
这时毛家旺也收起了京剧腔。
他端起那杯香椿茶喝了一口,颇为自豪地说:“不管我做不做村支书,这涧溪村终了还是我说了算。”
“那是肯定的。”毛有财笑道:“刚才村委大会一散场,陈长安立马就骑着自行车奔镇上去了,估计是去帮你申请养牛补助金。”
“动作倒是挺麻利,行,那我也不躺着了,出去活动活动。”
心情一好,毛家旺起身便舒展了两下老迈无力的臂膀。
迈开健步直奔村口。
村口有棵一千多年历史的老樟树,树下有个小卖部,每天都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闲聊打牌。
毛家旺向来就对打牌没什么兴趣,觉得没技术含量。
不过。
今天他还是凑了个局,主要是想等陈长安回来。
他想把陈长安堵在这个人多的地方,让陈长安当众把养牛补助金拿出来,好让全村人都看看陈长安是怎么为他毛家旺跑腿。
这样一来。
到时村里人便都会知道:就算他毛家旺不做村支书,照样是村里的第一号人物,没有人可以动摇他在村里的地位。
令毛家旺感到郁闷的是。
一直等到中午,始终不见陈长安回来。
无奈之下,毛家旺回去吃了顿午饭,下午继续来村口小卖部打牌。
等到下午五点多。
终于看到陈长安骑着辆二八大杠回来,后面还拖着三个大麻袋,装得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毛家旺立马起身笑喊:“陈书记,一天都见不到你人,这是上哪去了?”
“去了趟镇上。”
回话间,陈长安也下了自行车,很是礼貌。
这让毛家旺倍感舒坦。
见周围支棱着耳朵的观众也不少,毛家旺也不含糊了,当场切入主题:“我家养牛的补助款,是不是有了着落?”
“呦,你瞧我这脑子。”
陈长安猛拍脑门,故作遗憾地回了一句:“今天实在是太忙,把你这事给忘了,改天有空我再帮你问问。”
“忘了?”
顷刻间,毛家旺那脸色拉得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难看到了极点。
也尴尬到了极点。
他黑着副老脸把手中扑克牌往桌上一扔,背负着两手转身便走:“我也差点忘了,我还得回家喂牛!你们玩……”
“老支书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甩脸子走人?”目睹毛家旺走远,陈长安又揣起了一副懵逼的姿态。
一个牌友嘲笑道:“输不起呗,浪费我一把好牌。”
“老支书不玩,我玩。”
眼看大伙的兴致都挺高,陈长安干脆把自行车停一边,捡起毛家旺扔下的那副牌,接替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陈,你别搭理毛家旺,帮他申个屁的补助款。”坐对面的老头说:“他家养牛,纯粹就是割社会主义羊毛。”
小卖部老板娘也兴致勃勃地插了一嘴:“村里有些人确实不要脸,上午拿到养殖补助金,下午就把畜牲给卖了,回回这么捣腾。”
听到这些群众声音,陈长安乐得眉开眼笑。
这村口小卖部不愧是全村的信息中心与文化中心,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各种内幕情报已经扑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