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深，雪明。

宇智波斑靠在她的肩膀，半张脸挨着她毛茸茸的衣领。到底是受的伤尚未痊愈，到了时候就忍不住浑浑噩噩地睡去。美子出于担心他受冻，好心地把他的手装回袖子里。

忍者向来都是浅眠，哪怕是在睡梦中，只要有异常的响动就会立马惊醒。这几乎成为每一个忍者的本能。

显然，她对他的摆弄并不算在其中。

宇智波斑当晚没有选择回去睡觉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失眠。

早在许久前，美子曾为他的失眠症状想过解决方案，而那的确是有了成效，宇智波斑失眠的症状减轻了很多。

但是症状减轻了并不代表能就此根治。

所以当晚两人各披了一半的毛毯，对着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地聊着天。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月亮是那么渺小。但在每一个沉寂的夜晚，都由它来承载人们的美梦。

从回去以后要做什么好菜犒劳一下自己，再到还有几个月就到新年、想要什么样的新年礼物……

说到新年。新年的第一天有一项重要的议程，就是所谓求神拜佛的“初诣”。宇智波信神，自然不会例外，每到新年午夜，父亲就会带着他和泉奈去南贺神社，在神灵前合掌致礼，祈祷新一年的安定。

尽管不论有没有神灵的庇护，对于忍者来说，生或死都是难逃的命运。

宇智波斑也曾经祈祷过，希望弟弟能够平安无事地长大。

那时他偷偷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父亲虔诚的神色。相连的血脉、数日的朝夕相处，致使宇智波斑很容易就猜到此时父亲的所思所想。

“看来今年也能够平安度过，实在是一件好事。”

十二月的雪，又象征着结束与新生。

美子突然问：“你想家吗？”

“嗯。”宇智波斑回答她：“以往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总会想快些回家。但是这次泉奈和……你都在，我不那么迫切。”

家是可以安枕的地方，对于宇智波斑来说犹是。

家人，当然也是家的意义。

她思索片刻，伸出手，用五指见缝插针似的缠住他的手。

少年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十指相扣，人仿佛也凑近了些，很淡很淡的清香跟着钻出来。像被一条小蛇咬住后颈，宇智波斑闭紧嘴巴，把话语吞咽了回去。

“你如果困了，就靠在我的肩膀吧。”她这样说道：“膝枕也可以。”

宇智波斑抿了抿唇，轻轻地“哼”了一声，还是选择矜持地倒在她的肩膀。

“回去以后煮些七草粥吧。”他闭着眼睛说。

美子替他拢了拢身上的羽织，说：“小事一桩。”

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智波斑终于睡去。规律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

之后想要行动时才发现，宇智波斑握着她的手真的相当紧，她费了不少力气才成功拆解。

…

凌晨。天还未彻亮。

按照计划，他们今天就可以启程返回族地了。

宇智波斑睡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榻榻米上。其实他昨夜隐隐约约有察觉，大抵是美子见他睡着以后把他带回房间的。

前来接替换班守夜的族人自然不会告诉他：少族长你其实是被美子打横抱回来的。

醒来的宇智波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弟弟和美子，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姐姐，你看这只簪子怎么样？”

宇智波泉奈拿着一只木簪比划着。木簪雕着蝴蝶和花的花样，是很常见的组合，但也十分百搭。

美子散披着头发，神色惺忪。她的头发真的挺长，跪坐的时候能直接铺在地面上。

理论上来说忍者这种职业是不方便留长发的。又比如宇智波田岛，是非常时髦地把后脑勺部分的头发都给剃了。

但只要束发方式有足够的巧思，就不会妨碍到行动。

“这只簪子就很好看。”她笑着说：“那……”

宇智波泉奈把木簪递给宇智波斑：“这次让哥哥来为姐姐挽发吧。”

宇智波斑诧异地接过，对上弟弟鼓励的眼神。

宇智波泉奈满心都是想为哥哥送上相处的时机，眼里写满了“哥哥你不是昨天才老盯着姐姐的头发看吗”的含义。

兄弟间的眼神交流毫无障碍，宇智波斑的耳朵飘红，颇有一种夹带喜悦的窘迫。

宇智波斑：“……”

“那个，梳子在哪？”他干巴巴地说。

美子自然地接受了角色的变换，转过头把梳子递给他，语调像花瓣一样软：“在这里哦。”

微凉的发丝拢在手里时宛如摸见瑟汩的泉流，宇智波斑用梳子从发顶一顺而下，脑海里实则在思考她从前都是如何为自己挽发。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