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魏宸淞死了
穆初阳不意穆九倾突然之间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又这般发问。
转过身来,却见穆九倾看向自己,狭长的眼眸忽然之间睁大,随后又将视线错开。
“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坐回去,你的身体还想不想好了?”
虽然话语疾言厉色,但是穆初阳的面孔上泛起的一丝红晕,仍然没能逃过穆九倾敏捷锐利的双眸。
穆九倾觉得四肢百骸都有些寒意。
她从未想过穆初阳对自己竟然真的有男女之情!
他们是兄妹!
但是,出嫁前不久的一个遥远回忆,此刻却清晰了起来。
穆九倾记得在自己遇到林赋禅之前,曾经和父亲起过争执,起因就是因为兄长告知了自己父亲已然找人替自己定亲一事。
彼时自己言辞激烈,对于父亲随意替自己决定终身大事格外愤懑,且当时她多少还有些少女情怀,一听兄长将婚约对象描绘得脑满肥肠为富不仁,不禁更是觉得父亲俨然是把自己卖了无异。
父亲质问她是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的,穆九倾倒是没打算出卖兄长,不想穆初阳自己站出来认了。
那日不知道兄长和父亲说了什么,只知道父亲很生气,将兄妹二人都是打骂了一顿,穆九倾还算好,只挨了顿骂,最多挨了一个耳光,之后就被关在了房间里禁足。
兄长似乎很惨,被父亲用鞭子抽了四十来下,皮肉也退了一层。
从小到大,穆初阳没少带着她皮,但因为他很懂得掌握犯错的分寸和时机,挨打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唯有那一次,穆初阳的背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穆九倾却是直到当夜准备离家出走时才知道兄长挨了这么重的责罚。
她当时还没亲身经历过人心险恶,凭着一身武艺,禁不住年少气盛。
当夜被父亲关了禁闭,穆九倾自是不服,连夜收拾了细软,一路向西而行。
而后遇到林赋禅的事情自然不必说,不过,今次穆九倾忽然想起来在她离家那一夜,曾经有一事让她十分在意。
她经过母亲房中,却听见母亲和兄长的对话。
母亲语气言辞十分激烈。
“你怎会对那丫头生出这样的心思?阳儿,你是娘唯一的指望了!你明不明白!”
“……”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她知道的,就为了让她跟你爹闹?”
“……”
“你怎么能对你爹说那样的话?”
“……”
“你明儿去跟你爹认个错,就说你今日说的是混账话。”
“我没错。”
兄长当时的回答,她已然不记得了,只记得房顶的风很冷,她缩在房顶,心中亦如是寒冷。
房里的穆初阳一直一言不发,到最后只有那一句固执的“我无错”。
这句话逼着印象中向来温柔的母亲竟然给了兄长一个耳光,她的声音那样尖锐那样愤怒,有几分失控的模样,让穆九倾一度觉得惊恐而陌生。
“穆九倾有什么好的,你们父子俩偏要偏帮着那个丫头片子!”
母亲的语气里,充斥着对她这个女儿的反感和仇恨,这与平日里自己感知到的母爱截然不同。
母亲从来都是温柔的,为什么会忽然间这样说她?
甚至,隐约的有些厌恶……
穆九倾原本只打算小打小闹,直到那一刻才真正决意离家出走。
是什么情绪,她也说不清。
只是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母亲从不爱她。
原来兄长不想她嫁人。
恐惧、陌生、困惑、悲伤,种种情绪,都让她只想逃离。
而后遇到了林赋禅,她之所以嫁得义无反顾,多少也是因为想要找到答案,想要忘却那个让她很混乱惶惑的夜晚。
只是她选错了路。
而后她不惜和父亲决裂,嫁作人妇,渐渐有更多的事情要忙,也渐渐忘却了这个夜晚的小小插曲。
虽然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但那时的她天真懵懂,并没有真正明白母亲和兄长所说话语的含义。
如今时过境迁,那段本就不甚重要的回忆对于重生的她而言更是恍如隔世。
可直到方才穆初阳推门而入,把烧鹅从衣袍里掏出来的一瞬,她忽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大哥自幼对我都很疼爱,但是唯有在我嫁人一事上,每每都恨不得我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穆九倾从小喜欢舞刀弄棒,女孩子不爱跟她玩,只有男孩子和她走得近些。
但穆初阳总是将人吓走,那些男孩总是过不了多久就搬家、转性说自己爱看书、和别的女孩子玩到一起去。
诸如此类,凡此种种,当时穆九倾年幼,全部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