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_鼎焰破界
血色的圆月映照着它四周诡异的绿色元气,尘湮漫天铺开,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老人沙哑地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只见四周隐隐约约地点亮了三处微弱的红光,正是顾年方才明明已经燃烧殆尽的三张纸符。三张纸符都不知何时到了近处,竟然组成了一个阵。
老人这时方才是一惊,方想抽身,突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了。
顾年设下的阵,鼎焰,瞬间发动。
顺着祝酌尘的破阵子的进攻,周围的幻境猛然坍塌,纸符结出的阵穿过幻境的碎片,延伸到地面,血色的红光破开剩下的虚无幻境,对着“老人”冲去。
那并不是一位老人。
幻境崩塌,此时便能看到,那是一位年轻女子拄着拐杖——亦或说权杖更合适——站在原地,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周围的幻境碎片如同漩涡一般围绕在她身边,抵挡着顾年设下的阵法所发出的攻击。
幻境一破,悲怆全然破碎,持续影响着祝酌尘的那抹诡异的情绪瞬间消失。她只一顿,便还是接连着将破阵子打出了完整的一整招。
顾年轻笑了一声,整个人再次腾空而起,戟刃上红光熠熠,戾气骤然提升,势不可挡般地冲着“老人”而来:“那么,请让在下领教一番阁下还有些什么后招。”
然而“老人”——那位虚踪,并没有再出后招的意思,幻境破碎,便是大势已去。随着她权杖猛然往地上一探,她周遭的幻境碎片突兀地发出了抢眼的亮光。
只一瞬,光散之时,人也不见了踪影。
顾年长戟刺在地上,整个人也跟着落了地,轻踏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他放细感知搜罗了周围的一圈,才确定了对方应当是走了。
顾年“啧”了一声,不自在地拄着长戟,收回了尘湮,散去设下的阵,这才扶住了自己腹部的伤口,意犹未尽般地道:“可惜了,应该再把这阵法设稳一点,说不定就能活捉她了。”他稍微一顿,又道,“杀了也不错,我感觉这家伙不像是能被我遣返的对象……”
祝酌尘长刀入鞘,轻舒了一口气。
悲怆的战场散去,四周顿时宁静了不少,远处灯火跳跃的集市已经散了,但是能从略带寒风的空气中感受到烟火气。
弦月高挂,是个晴朗的夜晚。
已是丑时。
明明也就隔了几个时辰,祝酌尘却觉得眼前这些景致非常久违。
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年缓缓走到一户无人的屋子门口,顺着墙角坐了下来。
祝酌尘便也跟了过去,抱着芃喧,坐在了顾年的身边。
两人就靠着坐了好半天,或许是真的累了,两人都半晌没有说话。
或许还是觉得沉默有些尴尬,祝酌尘便问道:“你伤怎么样?”
“好得很,再坐一会儿就基本上恢复了,”顾年轻描淡写地道,而后话锋一转,“你呢?”
“我大概得睡一觉才能好了。”祝酌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
顾年轻微点了点头,打量了祝酌尘半许,似乎确认她无碍之后,才又靠在了墙上,目光朝着远处的夜空看去。
又是一阵沉默。
祝酌尘默了片刻,又道:“你白天去哪儿了?”
“回了趟黯界,去藏书阁找了一堆资料看,”顾年手枕着头,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啊,刚才那个阵‘鼎焰’就是在藏书阁现学的。”
现学?现学就能用出来打破幻境把人困在阵中?
祝酌尘跟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瞪着顾年,后者浑然不觉地道:“我查了一大堆东西,不过……没什么进展,回来还遇到这么个破事,今天真是过的有些糟糕。”
他拄着长戟,缓缓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僻壤来了?这四周的居民看起来也不多,希望方才破除幻境那一下动静不是太大……”
他念叨着,倏地,突然停住了。
略带寒意的空气中,有一种他熟悉无比的气息,微弱但又确实存在。
似裂缝,又似别的什么东西。
白天他寻觅许久未果的气息,竟然在夜里又一次出现。
还是在这种地方。
“怎么了?”祝酌尘听到他声音戛然而止,心中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按住了手中的刀。
顾年默了半许,才道:“看来今天还不能就这么走了。”
还没完。这背离着热闹的小巷,僻静的街尾,还不止是只有个居心叵测的虚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