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采纳送聘

距离上巳节已过了半月，三月十九这日侵晨，司元巷就被长长的送礼队伍堵得水泄不通。

“听说了吗？相府的表小姐被皇上赐婚给四皇子了？”

太平楼内，未到晌午用食之时，早已闲聚着京城内外的达官商贾，众人今日谈论之事便是褚煜同胡葭的婚事。

“四皇子？这大炎朝何时有四皇子？”

“这大炎朝只有两位皇子和早薨的太子，何故多出来一位四皇子？”

旁桌的人也竖起耳朵，只听那人又道，“多年前，南楚与我朝交好，贡了位美人给陛下。”

“据传，那位美人一入宫中，便得圣宠好些年，诞下皇子，那便是四皇子。”

“如此说来，倒也有些印象。”

“可那四皇子，是被养在深闺么，为何近些年没了消息。”

“后来之事，我便有所不知了，只听边境传来过消息，四皇子生母曾被鞑靼掳去···”

“啧啧啧，被掳去鞑靼，定是毁了清白。”

“那四皇子，还是···”

“咳，”那人咳了一声，又喝起茶来。

“吃茶吃茶，讲了半晌，口干舌燥。”

坐在二楼临街的一桌客人，唤来小厮，又上了几碗羊肉羊蝎子。

北位的男子像是刚剃过胡须，两颌略带青茬，他的眉弓较炎朝之人更加高挺一些，嘴也挺阔。

男子一边听着食客的谈论，一边嚼着小菜，眉头折了又折。

如此看来，太平楼的菜式并不符合他的口味，故而才添了两道羊肉。

“客官，羊肉和羊蝎子来喽。”小厮端着两大碗菜奔走而来。

眼见桌上的菜式，男子并未动手，立于一旁的随侍拿出短刀，上前两步，切了几下羊肉，又退下。

“店家，将这糙食拿下去？”随侍开口，还未走远的小厮又折返回来。

“客官，这羊肉，莫非有膻味？”小厮不明，太平楼的羊肉祛膻方法可是远近闻名，就连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也没有哪个提出刁钻之说。

“这羊肉做得熟过了，怎么吃？”随侍说道。

接着又用短刀三两下划开肉块，“羊肉就得吃些腥味，膻味。”

“哈？”小厮的眼珠快掉下来，天下竟还有专喜羊膻味之人，真是奇怪，“如此，那，那要不给客官换一份？”

“不必了。”北位的男子终于开口，将小厮打发走。

他看着桌上的羊肉和羊蝎子，愣了起来，又看了看其他的食客，踌躇许久，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

“大···主人，”随侍喊道，男子抬手，示意他闭嘴。

很显然，太平楼的菜实在难以入腹，他忍住不适，大口大口地将羊肉囫囵吞下。

司元巷，送聘的队伍终于一一将聘礼抬进相府。由于相府年长女眷空缺，这些采纳之事便由邱慎宁料理。

“二小姐，这些都是四皇子下的聘礼，礼单在此，还请一一清点。”王仁金是大监冯安的义子，此次乃受命于皇后，替褚煜送聘礼。

“咱家也得紧赶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呢。”王仁金的语气也是谦和有礼。

“有劳王公公，陛下赐婚乃是相府天大的恩惠，相府上上下下感恩涕零，生怕怠慢公公，无以表真心。”邱慎宁拿出扎扎实实的一个锦袋，塞到王仁金手中。

“公公慢回，谨回禀娘娘，祖父及相府上下的一片赤诚之心。”

“二小姐言重了，咱家也是替陛下娘娘分忧。”王仁金接过那沉甸甸的一袋金锭子，又望了望屏风处，隐约看见有人在后面，打望着前厅的情形。

“二小姐忙着，咱家先行一步。”王仁金说着，便挥挥手，示意送礼的下人离开。

待王仁金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邱慎宁这才慢慢悠悠地转起来，看来陛下对褚煜这个质子，尚有感情在身，否则光是采纳下聘的规格，都到了亲王的标准。

“慎宁，还不将这些聘礼收进账房？”邱嘉言迈着步子来到前厅，打量着那铺成小山丘似的聘礼，假意随口而道。

“账房？相府的？”邱慎宁朱唇轻启，眼中横波流动，她看似在发问，实则在质疑。

“有何不妥？如今表妹父母皆亡，定国公已仙去，她孤身一人，寄居相府，聘礼不该进邱家的账房？”邱嘉言的话倒是有理有据。

“再者，若无相府作依靠，表妹拿什么返还嫁妆？”

大炎朝有规矩，宗族之中，若哪家亲族成员无力负担婚嫁资款，宗亲须向其提供援助。

“大哥，这是葭儿的聘礼，理应归她处置。”邱慎宁眼神锐利，盯得邱嘉言有些发毛。

大哥真是缺心眼，这聘礼是皇后娘娘亲自置办，一根针一颗金豆皆是有迹可循，若是将聘礼收归自己囊中，岂不遭人把柄。

“娘娘要相府为表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