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遭受唾弃

相府表小姐胡葭被天火所烧，毁容坏貌的消息在京城传开了。官家及权贵的公子小姐们，私下议论纷纷：定国公外孙女胡葭命带煞气，连圣上的紫微仙气都压制不住，否则怎会刚赐婚便被天火毁容。

孙至琦按常例向皇后请脉过后，便离开了永寿宫。

“念夏，”皇后唤道，“司天监测算如何？”

宫婢念夏垂首，恭顺道，“回皇后娘娘，今日听陛下身边的小顺子提及，司天监夜观天象，测算得出荧惑守心之象。”

皇后脸色一沉，此事非同小可，“荧惑犯心，战不胜；火犯心，天子王者绝嗣；火守心，大人易政，主去其宫。”

“娘娘莫要过于忧虑，”念夏宽慰道，“春来干燥，走水之事常有，断不能说明天象。”

皇后摆摆手，“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都不会动摇陛下的决议。”

念夏不再作声，如今胡葭命带煞气一说在短短一天一夜便传遍京城，看来，宫中有人出手了。

相府内，邱时闻坐在堂上，拳头攥紧，邱嘉言不敢吭声。

“祖父，陛下可有旨意？”邱慎宁见邱时闻脸色铁青，小声上前询问。

“并非圣意。”邱时闻摇头，“今日下朝后，陛下特意留下老臣和安宁王世子。”

邱嘉言接话，“世子？陛下是要收回圣旨？”

“安宁王世子上折请奏，取消他与葭儿的赐婚。”邱时闻这才慢慢说道。

邱慎宁眉头皱起来，看来京城的传言，安宁王世子听入了耳，钻入了心。

“安宁王世子要退婚？”邱慎宁深锁眉心，这可如何是好，相府表小姐被退婚，这在大炎朝是多大的耻辱与笑柄呐。

“他褚炫不过是个世子，承袭爵位，如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竟敢退了我们相府的婚约。”邱嘉言气得不轻，可他怨恨的并非是表妹胡葭受到伤害，而是相府的名誉受损。

“祖父，此事可还有回旋余地？”邱慎宁又问。

邱时闻摇摇头，“陛下方才已经准了，还答应要为安宁王世子另择贤淑。”

胡葭站在屏风后，脸上并无多大变化，内心却暗暗松懈下来，退婚，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既然被退婚，京城中怕是再无敢娶她的男子，再说坊间传言未曾夸张，她如今是真真切切被火毁容的陋妇。

“葭儿，”邱时闻瞥见胡葭的身影，朝她招招手。“葭儿莫伤心，安宁王世子眼瞎心盲、不识璞玉，算不得良人。这婚他既然敢退，体怪咱们相府不念旧情，同他断绝往来。”

“就是，他安宁王世子算个劳什子玩意。”邱嘉言也附和道，“京城的王侯公爵多得是。”

“舅公，”胡葭左脸的伤已结痂，像是数只蚯蚓盘踞在一起，邱慎宁手绢轻拭鼻尖，默默后退两步。

“莫要再为葭儿婚事劳神操心了，”胡葭轻轻摸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崎岖不平的疤痕，“我大炎朝的女子，无谓只有情爱醉心宅院，葭儿心向山水之间，无意儿女情长。”

“葭儿？”邱时闻叹息，“你意欲如何？”

胡葭笑了笑，“葭儿想等到槐月之时，离开相府，寄情山川，畅游江湖。”

望着胡葭离去的背影，邱时闻眯眯眼，表情变得锐厉起来。

三泉驿内逢上巳，新叶趋尘花落地。

圣上和皇后祭祀之后，便在京城的金水河边设宴饮和曲水流觞。京城贵妇及闺阁千金们，在金水河边放飞纸鸢、荡秋千。

胡葭原本不愿出门，如今她容貌损毁、面目狰狞，羞于见到生人。可相府的二小姐丽质聪慧，在京城中向来好名声，若是胡葭不出门，那些个贵女们自然认为邱慎宁跋扈自傲，善待不得自己毁貌的表妹。

清风徐来，胡葭的面纱被风撩起，她赶紧伸手按住脸颊。邱慎宁将纸鸢丢给贴身婢子，上前挡住他人的视线，“表妹，还好吧？”

“无碍，”胡葭隔着面纱触碰着脸上的疤痕，她的眼睛依旧清澈透亮，“表姐莫要过于担忧。”

邱慎宁别过身子，看了眼不远处的千金小姐们，大家虽未指指点点，但表情神态无一不是在瞧着好戏。

“听说，安宁王世子退婚了？”身着水青色华服的女子手绢掩唇，目不斜视。

“前些日子便听我兄长说起，”禁军副统领朱旗之妹朱玉浓，“相府表小姐被天火所毁，面貌丑恶令人作呕，安宁王世子得知后便请求陛下收回圣旨，退婚。”

“相府表小姐也真是可怜，面容毁了，又遭世子抛弃，”礼部尚书千金谢瑜叹道，“若是我，便不好再出游，困死闺房。”

“那安宁王世子也算不得良人，”又有一家贵女说道，“只重外貌不重心性，眼见着娇美娘子变陋妇，便急不可耐地退婚。”

“可如今相府表小姐确实配不上安宁王世子，有碍观瞻。”朱玉浓瞟了眼胡葭的背影，“虽说安宁王夫妇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