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绝无可能
他们都以为他没有瞧见,没有听见。
可错了。
他是比别个慢一步,脑子也比别个迟一些,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耳朵就聋了,他的眼睛就瞎了,也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是她没有想过,她也是他的母后,他也是很疼爱很关心她的。
在人前,她是母仪天下的好皇后,在后宫,她是慈仁的后宫之主,在他面前她也可以是个完美的母亲,可不知何时她发现,她在看父皇,看其他皇子时眼底下闪过的那一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凌厉来,虽然闪得极快,可他到底是瞧见了。
而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些,比如,皇子们秋游时,他身边的太监宫婢会将他与皇弟弟们隔开,比如,在宫宴之时,她也会时不时的在圣上面前夸赞他,从如何的孝心,再到读了什么书,再到太傅夸赞他胸有大襟。
如此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改变他在父皇面前的形像,现在看来,她是在做着这样的打算。
好一个母后啊,好一个皇后娘娘啊,她竟为了今日做了这般多年,这一步一步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而至少是持续了十几年之久,久到连父皇都没有察觉,久到所有人都在她的算计之下。
大都国的百姓都以为这一次该不会宫斗了吧,该不会有你生我死的夺嫡之战了吧?宫里的表面的一团和气将众人的眼给迷了,也迷了他的眼,实际上,不是没有,而是他们看不见,他们的皇后娘娘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开始着手了。
温水煮蛙。
倚罗璋自嘲一笑,他以为这样的事情离他很远,读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总是快速的跳过,他觉得这世间没有这样残忍的事情。
倘若真的愤恨一个人,想要杀他,直接杀了也就成了,何必用此恶毒的手段,让蛙死在不知不觉之中呢?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母亲自用这样的手段放在他最亲近之人身上,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枕边之人。
“母后,你是怎么敢的啊?”
难不成,圣上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往日的圣主圣后的情深只不过是一场戏?还有皇弟弟 们,他们敬她,爱她,可她为何就瞧不上他们呢?他们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叫她如此的对待?
倚罗璋脸色惨白着倒退出去,原本他可以骄傲的对世人说一句,他有一个幸福之家,看,母后父皇情爱至深,兄弟亲和,后宫之中一片祥和之气,他虽生在帝王之家,可却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无情帝王,他可以大声的向这世间宣布,他倚罗氏打破了这个魔咒。
可现在……
“母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让儿子登上这个皇位吗?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王位,我不要。”
皇后看着倚罗璋的表情,心下猛的一沉,立时有种不好的感觉,“璋儿,你做了什么?”他去御书房该不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吧?
倚罗璋深吸口气,随后缓缓吐出,表情和语气都坚定,“我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说了我该说的,做了我该做的,我对父皇说,我志气短……”
他志气短,所求不多,且他想要与谢府大公子一样想要去外头看看,游历研学,看一看这山河的广阔,走一走这世间之路,恕他不孝,不能在父母亲面前尽孝,但也请体谅儿子一翻游学之志。
想到这里,他笑了,他若是离开了,便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回来了,那么她所做的那些个事情便是竹篮打水,便是一场笑话,但也同样的保住了大都国的安平,保住了盛京的安平,用他一世不得入京换这些,他觉得很值。
倘若他真的不得已回来,那也只是两件事,一件是送父皇入皇陵,一个是送母后入皇陵,也就是说,除非他们两个死,否则,他便永不入京。
疯了疯了。
“你疯了,快,快去与你的父皇说,你方才的话不过是一些置气的话,当不得真,快去啊。”
皇后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书房中的话,只要他不离开,莫说是一个女子了,就是十个百个她也不计较了,只要他留在身边,她也知晓,一但他离去,她这十几年的盘算便毁于一旦,她的儿子便再也没有登基的可能,这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那些个庶子?
在皇后眼里,只要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哪怕是什么贵妃生的都与府中的那些个妾室一样,都是庶子庶女,只不过他们命好,生在了皇家,仅此而已,而她这个“嫡母”又为何不能给自己的“嫡子”求得府中家财?连一般的府都是这样做的,她堂堂的皇后,又为何不能这样做。
倚罗璋再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晚了,他已经跟父皇这样说了,而且,他也将他听到的看到的也一并告诉了父皇。
“母后,收手吧,你还是我那个可敬的母后。”
皇后通红着眼,愤怒瞬间爬上了她的脸,她疯魔了一般抽手狠打在了他的脸上,“住口,你这个孽障。”
倚罗璋的头被打到一边,嘴角溢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