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值得

因为一个小小的奴婢？

老太爷抖胆抬起头，十分没规矩的直视主位上那个他跪拜之人。

他是先帝之子，当年先帝选中他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他酷似当年年轻的先帝，再加之他是几位皇子之中最有出息，也最有抱负的一个，故而这个大都国才落在了他的肩上。

先帝也没有看错人，这般多年来，圣上无愧于先帝无愧于大都国子民，大都国正一步一步的向着好的方向而去，他谢某人也之所以愿意留在盛京，也与圣上的圣明有关，他想暗中守着这个国度，想用着他早已老去的身子再为大都国做一些事情。

可是，如今他却从这个一生拥护的圣上眼里看到了鄙夷？

说不失望是假的。

“圣上，在你的眼里，明月就是个区区的奴婢而已吗？那你这些年制下的律法，又有何意义？”

大都国与大靖国不一样，对于奴仆，圣上是极为宽和的，他说奴仆不是天生的奴仆，自然有恢复自由之身的权利，他的律法里头明文规定了，若是奴仆凑齐了赎身的银子，主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虽然只有区区几个字，可是对于那些个受苦的奴仆来说，却是天大的生机，他们努力的存够赎身的银子好早早的回乡，与父母亲人团聚，他们也不是天生的就想要做别人的奴仆，更不想要自己生下的孩子成为所谓的家生子，世世代代当年作马的替别人卖命。

圣上此举，无形之中救了多少受苦受难的奴仆？

可是如今，他却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这如何让他不失望？

圣上也发现不对了，可是， “可是老太爷，那是你的书阁，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书阁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难不成为了一个活人，这书阁还不能送人了？”老太爷激动的道，“想当年，先帝反了这天下，若是先帝没有慈善之心，又焉会有如今的大都国？”

倚罗氏当年与其他人一样，只埋头过自己的日子，不管百姓生死，那大都国便不会有如今的景像，以倚罗氏当年的势力，他完全可以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完全可以给倚罗氏的子子孙孙弄一个好的生活，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带着他们这些人揭杆而起，死伤无数才挣下这份天地的。

圣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圣上的脸如同被人打了一般，通红了起不，可他依旧道，“这与那，也是不一样的。”

老太爷定定的看着圣上，认真的道，“可在我的眼里，那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像这样的死物换活人的事儿，他做得还少吗？为了换一个人的生，他可以将身上所有的东西给出去，他比谁都明白，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东西没了可以再挣还可以挣得更好的，可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那是一条命。

“而且，她不是别个，她是明月。”

她是他孙儿心尖儿上的人，他也不能看着她死。

她更是他孙儿的救命恩人，这世间除了他便只有明月对谢晚阳一心一意了。

他是个大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死之后，他的晚阳该如何生活？他会死的，若是没有明月的陪伴，晚阳会死。

所以，他救的不仅是明月，还有晚阳，用区区一个书阁换两个人的性命，这是一件无比值得的事情。

更何况，这书阁在他手里也只能到这里了，待他死后，书阁一样会落在皇室倚罗氏的手里，既然这是早晚的事儿，那他早早的送上去，又有何不可？

老太爷锐利的眼神中一片清明，“圣上，老臣只求保明月一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圣上依旧不可思议，可他心意已决，他自然不会拒绝。

“朕有一事不明，你怎知明月会有危险？”

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不是吗？即便是到了，那也与她这个小小的奴婢无关，夺嫡在即，底下亲王蠢蠢欲动，就算是到了逼宫的时候，也不会先杀一个明月，不是吗？

老太爷呵呵一笑，“圣上，你还是不明白啊，的确还没有轮到明月死的时候，可是明月她自己会送上去的，她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换谢府一生安平。”

别不相信明月的能力，她自打进入谢府以来，自打出现在盛京人前，便已然注定她的不平凡之处，他有时也在想，她左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纤细瘦弱的，她哪里有那样大的能量做这些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想当初老梁告诉他， 晚阳被人刺杀昏迷，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当下割了那杀手的脑袋，面不改色啊，且在晚阳昏迷时，她一人守住姣院，更在捉拿凶手时徒手掏了黑衣人的肚肠，那时，她才不过十五岁。

她与众不同， 她出手狠厉，她聪明绝顶，她真性真情。

这回她入宫而来，见到了宫里的情势，以她聪明的脑袋一定会知道那暗中之人不会放过谢府，所以，她出宫之后一定会让自己站在那人的面前，在她的生死换谢府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