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以我之名冠之你姓

衍之牵了马，第一次生了要逃跑的念头，他回头偷瞄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兰曦，牵马的缰绳握得更紧了些。

要不就趁现在，纵上马飞奔而走，她就找不到他了。

他的脚步原地踟蹰，显然是犹豫了。一方面这世间唯一对他好的，便是王奎了。另一方面，自己身无分文跑出去，拿什么讨生活。

兰曦正慢慢地朝他走来，此刻脑海中仍然回忆着师傅对姨娘所说的和离，看到衍之低着肿成猪头的脑袋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脚尖，动了动嘴唇。

“如果他们真要和离，我不会原谅你。”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能听到。

这么一折腾，回去便已天亮了。

草草补了一觉，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兰曦侧耳听了听，尚未决定是否起床去开门，便又听到门外带着哭腔的声音。

“江家大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兰曦忙揭了锦被腾的坐起，慌忙中差点穿错了鞋，尚来不及更衣，便穿着中衣急急忙忙披上披风向门外跑去。

跟着丫鬟来到王家正厅，出去打探消息的管家，一去便是两个时辰，待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晌午了。

两个时辰的时间，兰曦慌乱的心绪愈发难以平复，一颗心似是投入了深不见底了悬崖。

管家只说老爷出事了，但是究竟出了什么事，老爷如今怎样都没人告知。

王家的人眼巴巴望着门外，都着急地在厅子里转着圈圈。

“哐”，王家大门被人推开。

管家脸色有些奇怪，一个人长期都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却突然不笑了，那必然有大事发生。

兰曦抬头看向姨娘，姨娘怔愣地盯着大门，双腿发软打颤，丫鬟扶了几次都没扶起来。

她的心蓦地一沉，只觉得自己周身毛孔都在发抖，接着全身上下冰凉。

“老爷殁了。”

管家的声音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他的身后是四个男子抬着的王奎尸体。

“啪”，姨娘原本捧在手中的茶杯失手坠地。

“你说什么？”

她嘴角带着笑，缓缓站起身子，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前一晚那个男人还在跟自己讨论和离的事情，这一会就已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被人抬了进来。

众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人重复先前管家的话。

姨娘腾的又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方才笑道：“你们竟然伙同他一起骗我，不就是和离吗，用不着骗我了，我同意了。”

“我同意了。”姨娘倒水的手是哆嗦的，说出的话亦是哆嗦的。

滴答滴答，是水溢出茶杯的声音。

兰曦恍恍惚惚看着茶杯的水顺着桌子流在地上，一时竟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

她望着姨娘，竟然有些哭不出声，师傅殁了，心间酸楚，好似有无数蛇虫在噬咬。

师傅被人抬进了厅，轻轻地放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兰曦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可周围嚎哭声响起，惊得她浑身颤栗。

兰曦刚想靠近一些，却被自己绊倒，重重摔在地上，痛得放声大哭起来。

天旋地转，一切事物在眼前支离破碎，唯有难以喘息的剧痛，不断袭来，几乎将人缠到窒息。

兰曦守着姨娘，守着师傅，守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曦儿，你听话吃点东西吧。”江掌柜和尚柔想要接她回去，在她身边来来回回地劝说，她都仿佛都不见，一只睁大了眼睛透过泪眼，盯着眼前的雪白，那是满眼刺目的白，灼痛人的眼的白。

又守了几天，兰曦再也没有哭出声来，来人告诉她师傅要被下葬，她才猛然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后院跑。

师傅还没见到衍之，他一定想在最后见衍之一面。

可待她寻到后院哪还有衍之的身影，兰曦看着衍之房间一片凌乱，几乎将下唇咬破。

这个小畜生，竟然在这个时候跑了。

......

“你个畜生，枉我师傅那么疼你，你却趁师傅殁了的时候跑了。”兰曦一双雾眼盯着衍之，话音未落，眼泪再度落下。

衍之猛地跌坐在地上，怔了一怔，懊恼不已：“不知道，我不知道王奎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还那么年轻，当时我只想要逃离你，只想着那天府里乱作一团，没有人再训斥我，打骂我，正是逃离你最好的时候，我怎么知道王奎会死啊。”

衍之目色黯然，嘴角咬出一丝血迹，松了劲力，委坐在地上，膝行至兰曦面前，一把拥住兰曦的大腿，急唤道：“师傅、师傅......求求你原谅我。”

兰曦一脚踢开衍之，拔高了声调，一字一顿口齿清晰：“我如今完全可以杀了你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可是你却是师傅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