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湖心亭赏雪

白家嫡子白百成，可谓是得天独厚，该有的没有的都被他占全了，很难不令兰芷喜欢。

他长的好看，又有经商的头脑，在前年生丝价格极低的时候狠狠的压了一批货，让白家大赚了一笔。他可以和狡猾奸诈的商界老狐狸周旋帷幄，面对霸道的官场狮子亦面不改色。确实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几十年前白家虽只是个地主，之后通过经营布庄生意，又开了天下第一的酒楼。江家控制着水运，白家也是这北方首屈一指的富饶，再加上江白两家实为表亲，兰芷与白百成的联姻是让江白两家关系更加稳固。

上一世江白两家联姻，兰芷如愿以偿嫁给青梅竹马白家嫡长子白百成，原以为他们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没想到婚后白百成竟然突然变成个花花公子，经常流连青楼不说，甚至多次将烟花女子往家中带。

兰芷虽是痛心，但仍是听从尚柔教导以留住百成的心为主，抓紧为他生育子嗣。

后来，兰芷生下女儿那年，家中又逢变故，兰芷也莫名其妙疯了，白百成给了兰芷一笔钱，断绝了夫妻关系。

估计兰曦被剜眼时，兰芷亦在大街上疯疯癫癫与小孩子打架抢糖吃。

想起今晨兰芷所言她什么都知道，她亦是重活一世之人，只是不知晓她会不会依然识人不慧选择与白百成在一起。

思及此处，兰曦脸色微微范红，手心握紧又松开，又是握紧。

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白百成正对兰芷说道：“明日冬至，天子举行大祭司，京里也没了宵禁，彻夜都有灯会，我想带你一同去守岁。”

他说“我想带你去”而并不是“要不要一起去”。

兰曦眉头皱紧，白百成是笃定了兰芷会跟他走。

上一世便是从这冬至守岁开始，兰芷便铁了心要与白百成长相厮守，这一世她断不能再让她生了这个念头。

不料兰芷刚要微微张口，兰曦便抢先说道：“我也要去。”

白百成视线一顿，与兰芷同时看向兰曦。

这个姐姐从前从不屑于他们一道，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怎么，觉得我碍事了，不想带着我？”兰曦斜眼瞅着白百成，生出几分戏谑的心思来，问道：“你这是千方百计撇开我这个长姐，要带她私奔还是如何？”

私奔？

白百成原本微笑的脸色倏地铁青，目光有些躲闪起来，连身边的小桃也目瞪口呆，连忙把头埋了下去，不敢抬头。

白百成未料到兰曦如此大胆直白的说出如此令人不耻之词。堂堂清白人家的姑娘确是不应该单独相约出去守岁。

兰曦眉梢上扬，勾出一抹捎带歉意的微笑，问道：“是与我一道还是不与我一道？”

兰曦都要将二人说成私奔了，岂有拒绝之理。

白百成点了点头，笑意重新堆回脸颊：“兰曦姐姐，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去，肯定是你与我们一道去，不是怕你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去祠堂守岁么。”

是了，冬至是兰曦亲生母亲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祠堂守岁。

兰曦想了想，干脆找了个借口：“近日被江掌柜禁足在家，我想找个正大光明的机会出去溜一圈，想是由你去给江掌柜说道说道，解了我禁足的令。”

兰芷两道细眉微簇，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将螓首垂下，道：“那便让百成去明日去给父亲说道说道，解了你的禁足，你与我们一同去也好。”

兰曦望着兰芷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微微垂下，目光温和澄澈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不清什么情绪。

按理说上一世白百成伤透了她的心，如若兰芷真是重活一世之人，为何不拒白百成于千里之外，而是欣然接受这一切呢。

兰曦顿时觉得头疼，抬头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连忙手一挥：“白百成，今日天色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白百成闻言对着兰芷一笑：“我该回去给爹娘请安，这就先走了，待明日我来接你们，咱们一起去看灯会。”

兰芷抿着薄唇点了点头。

白百成又回眸看了一眼兰芷，这才恋恋不舍地自回廊旁边的墙头，将手一撑，从那覆满厚厚雪花的墙头一跃而上。只是转头又看见兰芷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便道：“回屋去吧，明日我早点过来。”

兰芷却是静静的回视着他：“你小心些脚底下，我看着你走。”

白百成低头浅浅一笑，眨眼纵身一跳，便没了踪影。

只留下兰芷怀抱着雪白兔子怔仲立在原地。

兰曦见状一笑，竟觉得瑟瑟风雪中兰芷身影有些悲凉，却仍是调侃道：“你那心尖上的人走了，还留个小畜生让你惦记着他，真的是既自私又霸道。”

“你闭嘴吧，少说点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兰芷打断兰曦的调侃，身子一扭，将兔子扔给小桃，头也不回地转身迈步径直往自己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