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隅，意识逐渐涣散，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却就在那时听闻远处仿佛有阵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朝着自己所在的房间而来。

再后来……他大抵是记不清那些细枝末节了，只记得自己模糊中听到门锁的“咔哒”声，闭锁了一日的房门被打开后，响起了许多脚步声，清新的空气也在霎时之间涌进房内。

他强撑着犹如被灌了铅的眼皮，循声望去，恍惚间看到谢宁那张粉粉嫩嫩圆润的脸，带着关切和焦急，“湘莲哥哥，你没事吧？”

一只圆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那一刻，在柳湘莲眼里，犹如溺水之人见到浮木，想也不想地便想抓住它。

鬼使神差地，柳湘莲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谢宁的小手，而后陷入无尽黑暗。

他有意识的最后一眼，是谢宁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伴着晚霞的最后一抹璀璨，深深映入他的眼底。

醒来的柳湘莲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天，谢宁下学后，同甄士隐商量，柳湘莲要回京，想去寻他多玩一会。

这些日子，因为两个孩子同在傅府念书，两家走动频繁，也渐渐熟络起来，找柳小公子道个别，本不算什么，但甄士隐知道柳家人临行之前必定会拜访亲友，不想打扰。

但他又实在扛不住闺女的撒娇，自己的女儿只能宠着，便携了谢宁上傅府拜会。

谢宁是傅家私塾有名的三好学生，柳家父母早就喜欢上了这个聪颖的小姑娘，再看儿子宛若哥哥般时常护着谢宁，更是对她有亲近之意。

听小厮来报，谢宁要同柳湘莲道别，四处也找不见湘莲哥哥，柳父柳母也寻摸着和亲友聊得差不多了，干脆打道回府，带着谢宁去找柳湘莲。

岂料众人把柳湘莲平常会去的地方寻了个遍，也没找着人，柳父柳母这才着急起来，责问十一，十一也是欲哭无泪，平日在府里柳湘莲嫌十一碍事，都不会让他跟着，门房的大伯也没见柳湘莲出府。

堂堂柳国公的公子在府中就这么给丢了，傅府的众人都慌了。

柳湘莲是柳家独子，要是在傅府出了什么差错，即便有傅老太太这层关系在，傅家众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傅远洋召集了傅府所有小厮和婢子，把傅府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荒凉破败的废弃后院找到柳湘莲。

虽然谢宁对外宣传那天是想和柳湘莲玩，才前去寻他。但柳湘莲总觉得，定是英莲妹妹看穿了傅盛铎的阴谋，才有了这么一出。

事后，不用傅轻提醒，傅远洋便将傅盛铎狠狠责罚了一番，也向柳湘莲道了歉，碍于母亲难做，虽然傅盛铎毫无诚意，柳湘莲也欣然接受。

但傅盛铎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他看向柳湘莲的眼神里，带着仇恨，柳湘莲心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也并不在意，反正自己要回京了，从此山高路远，就算傅盛铎想给自己使绊子也有心无力。

因为身体原因，柳湘莲和父母又在傅府多留了几日，待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一家三口启程返京的日子。

出城的那天，谢宁没有去送，据说是她那日为了找柳湘莲奔波了大半日，她年岁小，又受了累，回去以后就一病不起，到现在都谨遵医嘱，没出过房门半步。

临行之前，柳湘莲递给甄士隐一封信，甄士隐疑惑地看着柳湘莲，有些迟疑，“这是？”

柳湘莲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掩饰尴尬，“甄伯伯，这是一张卖身契，我见英莲妹妹身边也没个会武的丫鬟，便想着送她一个，这丫头身手很好，有她跟着妹妹，似元宵灯会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一听说是会武的婢女，又想到元宵庙会的事情，甄士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替女儿道了谢便收下了。

对于庙会谢宁差点走失一事，甄士隐仍心有余悸，就算过了大半年，他偶尔午夜梦回也仍会从梦中惊醒，灯会那事已然成为他的心结。

柳湘莲看向傅轻，柳湘莲对这个慈爱的外祖母还是不舍的，“外祖母，我们走后，你定要好好看顾自己的身体。”

傅轻轻抚柳湘莲的脸颊，欣慰地点点头，“好孩子，有空再回姑苏瞧瞧我这个老婆子。”

柳湘莲微微点了下头，再跟傅轻说了几句体己话，在父母的催促之下，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待他落座，马蹄一扬，车队便缓缓启程了。

掀开车窗边的围帘，柳湘莲看着赫赫巍巍的城墙，离自己越来越远，逐渐沦为一个小小的黑影，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回到京城的柳湘莲，变得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最先发现这点的是傅远梅，以往柳湘莲性子是冷了点，但还是挺热衷出去玩，但此番从姑苏回来，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拿着一本书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远梅为此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柳湘莲，可一向桀骜孤高的柳湘莲竟然双颊泛红，犹豫半响，拂袖一走了之。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