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杯
又认真道:“太子年少就没了母亲,很可怜的。”
谢照觉得司轩有替太子卖惨的嫌疑。
她正要用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争辩天底下的孤儿多得是,她谢照上辈子就是个看似不孤实则很孤的儿,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谢照刚要争辩,之前在戚府见到的那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竟然从茶铺外探头探脑地进来,架子很足地坐下来道:” Quero beber chá. “
(”我要喝茶。“)
普陶说完便掏出一两银子摆在桌子上,抬头看见了正在擦桌子的司轩。
司轩:“……”
普陶:“……”
普陶一下就看明白了,指着司轩道:” Quero que ele me sirva água. ”
(”我要他给我倒水。“)
谢照,范秀才和司轩聚在一起,正在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访嘀嘀咕咕,司轩正在主张不要理睬这佛郎机人,然而谢照见到一两银子眼睛都亮起来了。
司轩无语道:“太子不是刚赔你了五百两白银吗?”
谢照道:“银子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啊,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啊?!”
范秀才见外国人指了指茶,指了指司轩,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的话,疑惑道:“你们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司轩面无表情道:“他说他想自己倒杯茶喝。”
谢照摇头反驳道:“不!他分明是想说让司轩给他倒杯茶喝!”
司轩刚要否认,便看见谢照话音刚落,普陶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司轩:“……”
黄昏时分,夕阳洒在汴河上,喝了一肚子茶水的普陶终于回了太子府。
没想到迎面就碰见了饿着肚子等他的情报的孙承宗。
孙承宗:“怎么样?”
普陶:” O que se passa? “
(” 什么怎么样?“)
孙承宗着急地拍了拍大腿:“我问你那女子怎么样!”
那女子品行如何?
家里有几口人?
都是做什么的?
普陶想起自己在茶铺喝下的九杯茶,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 Sinto-me muito bem. “
(” 感觉非常好。“)
当朝太子添的茶,虽然服务态度差,胜在体验感愉快。
又比划了一个九。
” Bebi nove chávenas de chá. “
(” 我喝了九杯茶。“)
孙承宗好奇道:“你为什么喝了这么多杯?“
普陶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的话,可惜这次由于句子太长,孙承宗也没能成功破译。
因为好奇心偷偷跟着普陶的高启这会儿回到了屋顶上,替普陶解释道:“谢姑娘设计了一套
十二生肖的茶百戏,每杯茶下面的茶垫旁边附带一张巴掌大的生肖绢画。是一台机子自动出的形状。这佛郎机人为了凑集十二生肖,把自己袋子里的银子全拿来买茶了。“
孙承宗顺着问:“那他集齐了吗?”
高启遗憾地摇头道:“没有。他抽中了六只兔子,三只老虎,一只龙,一只马,一只羊。”
孙承宗好奇道:“那集齐了十二生肖能干什么?”
高启道:“集齐十二杯就可以有一个一个更大的四季杯。“
孙承宗道:“四季杯又是什么?“
高启道:“春杯,夏杯,秋杯,冬杯。“
孙承宗道:“……“
感情是子子杯杯无穷尽也。
生辰宴那日过后,崔雀就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她以往也是不说话的,世家大族的姑娘,要的是温柔敦厚,加上没有母亲教导,要比别人口拙,也就越发不爱说话。
可现在的不说话和过去的不说话是不一样的。
以前不说话的崔雀是爱听别人讲话的,现在的崔雀仿佛泥偶一般,戚勇无论说什么她都仿佛没有听见。
只是睡觉,起床,洗漱,用食,发呆。
只是活着。
也不问家里其他人怎么样,就好像没有见到正厅里父亲全身刺满长枪的尸体,也没有见到兄长在自己面前被人活割。
府上曾经从崔府带来的下人都说这位戚夫人冷情,一次议论的时候恰巧被戚勇听见了,戚勇大怒,将那几人拿棍棒打了赶出府去。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一日半夜,睡梦中的崔雀忽然蹬开被子,尖叫起来,阖府上下都听见了。
戚勇起床点亮灯,习惯性地像过去那样伸手想要揽住崔雀,却听见崔雀声音颤抖道:“小桃,我做梦梦见戚勇把我哥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