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紧在腰间的手突然松开,荆雨疏那双风流倜傥的眸子流出了被风使劲吹的乱意,桌上的纸张四散,他颔首,袖口整齐的手推着他的胸膛,心里燃起的情绪翻涌成巨浪,像是克制。
为什么非要承认呢?
它像场及时雨,浇灭了那种强烈的愿望和想要拿回刻刀的急切感,到现在反而不那么真切了。借由推力,她找到了退路,回到了地板。不再执着那份纪念,宋落君坐回办公椅,陷进舒适的皮棉里,“不好意思啊,乖乖,我不认。”
变相要她向这场嬉戏低头,她偏不。要么主导权握在她手里,要么就像垃圾一样丢掉吧。
就一句话的事,她死倔着不说,荆雨疏也拿她没辙,“那既然不承认,你是这把刻刀的主人,那我先拿走保管了。”
荆雨疏转动刻刀,极为刻意地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炫技,宋落君自知抢不过,头往后靠在背椅,背部冰凉,犹如那年还在学校上课时贴着的那面冰冷的墙,刺激着困觉,她睁开眼,便是荆雨疏,兴致缺缺地托着腮,另一手转着笔,流畅生动,笔头和笔尾都看不清。
她很怀念那年秋天,怀念到看着现在的他,老是会回想起记忆的他。都说记忆的人会不断被美化,可那是死去的人。活着的人,也会美化,但无法避免想起他的坏。现在的他,给她的好意,全当做回忆的补偿,其他什么的,她暂时还不想纠缠。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和别人的赌约,也就不会迎来下雨天玫瑰梦的幻灭。
“荆总,我还要直播,就。”
恕不奉陪还没说出口,荆雨疏便抢去了这小小办公室的全部音量,冷冷的空气也因此驻留。
“我想留下来观摩一下。”
她闻言,抬头。不行,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网上的id名,那无疑是暴露了分开的那些年,那个失魂落魄的自己。
毛绒纸巾盒放在了别处,他转身便能看见,握着刀柄,小走了一段,柔软的纸巾包裹着刀刃,擦去了踩了无数次的灰尘,然后抛却了纸团,兜里有小布袋,他掏出后将刀刃装进去,拉紧布袋的链条,食指绕进链条圈里,系在了皮带上,做完这些,见她迟迟不语,他故意用着玩世不恭的语气,“怎么,不方便?”
那小布袋的尺寸倒是适合那把刻刀,她扫了一眼,挪着的高跟摩擦着地板,靠椅的转轮跟着往前,到桌子处,停止了滚动。他给了台阶,她自然要下,拒绝的理由随口就来,即便知道这理由站不住脚跟,“嗯,涉及客人的隐私。”
一脸俨然的样子倒是怪可爱的,荆雨疏没有戳穿她的把戏,忍俊不禁,“那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她表面假笑,目送荆雨疏离开。门也跟她开起玩笑,被掩上后自动弹开,她用了几分力,才关得严实,揪着的心,她抛到脑后,开了麦克风。
“久等了,今天给大家演示的是蓬莱仙境主题的软木画,一小部分雕刻……”
某个SC因时间限制,消失在了茫茫的弹幕云海。
对此SC的主人毫不在意,正在程序部的办公区逗留,静音了手机直播。
“荆哥,哪来这么可爱的一个小袋子。”
孟子嘉犯贱似的,伸手碰了碰,被荆雨疏往胸口揍了一拳,突击检查,“昨天说的代码,写完了?”
说起这个,孟子嘉有被气到,喝了口凉水,放的水杯极重,发泄着不满,“没有,加班加点,才写了百分之八十。结果公司的电脑,被某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入侵了,我跟他打了半个晚上。”
小自己人的能力,荆雨疏自然清楚,他剑眉颦蹙,“赢了没?”
电脑露出了深夜的战绩,孟子嘉自豪道,“当然赢了,好歹是敲代码的,不会让荆哥你出手的。”
荆雨疏斜睨,不言错处,从孟子嘉桌上抽走了一份文件,一目十行,看的认真,翻阅后放回,唇色淡然道:“那抓紧写完,中午我要。”
有人已经出手,他也该差不多收紧网线,抓住落网之鱼。
-
月底的最后一天,宋落君请了假,在家办公。本是想,去寻鹿园盯着两小朋友,按时完成功课,后来被于眠告知,荆师傅出远门,刚回来,让她不用过去了。
省出了不少时间,她用来制作蓬莱仙境的立体部件,这幅图可以说是对于她的一个小挑战。软木画不仅能用平面图呈现,还可以是栩栩如生的立体图展现。宋落君多是雕刻平面图,这立体图,做得算少了,技艺有些生疏。初学这门技艺时,她完成的作品就不如同期学的人,更别说和荆雨疏那样的天才比上一比。荆师傅特地将这份商单交代给她,让她好好磨磨传统技艺,不能国外的技艺学的如火纯青,国内传统的根,一忘皆忘了。
这立体的部件,消耗了宋落君半个月,她也没结束初雕,她还为此临时支起了一张桌子,将直播摄像头搬到了专门的制作间,用笔记本电脑直播,攒满直播时长。
直播间里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