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者不罪
个昨日刚入后宫的人,今晨就能背诵《侍君守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惊讶于尤意情的记忆力的同时,尚泽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该不会是天没亮就来这儿了吧?那岂不是没怎么睡?”
等走近了瞧,尤意情的双眼果然布满血丝,眼下还有乌青,一副昨夜没休息好的疲态。
因为谁,尤意情才没睡好觉?
心知肚明的尚泽世起初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很快又改变了想法,认为尤意情是自愿去熬醒酒汤的,并无受人驱使,不能赖她。
“臣侍恭请陛下圣安。”尤意情就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对尚泽世拱手行礼,态度一改昨日在沐月亭的狂妄。
尚泽世习惯性地应了声“免礼”,却听尤意情回答说:“谢陛下,只是臣侍还未完成太后之命,不能起身。”
一听“不能起身”,尚泽世顿时意识到:因为自己昨日去了醉月迷花楼,所以太后怪到了尤意情的身上。
这下倒好,战战兢兢了整夜的小房子可以暂时松口气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丁嬷嬷走了出来,跪下向尚泽世请安道:“陛下万福金安,太后正等着您呢。”
“嬷嬷请起。”尚泽世走上前扶起了丁嬷嬷,悄声在她耳边问:“太后很生气吗?”
预先了解“火势”,有利于斟酌接下来的应对措辞。结果,丁嬷嬷面带笑意地说了一句废话。
“您进去就知道了。”
打听“火势”毫无收获就罢了,见丁嬷嬷不肃然反倒含笑,尚泽世只觉心里毛毛的。
即将踏入门槛之际,尚泽世不禁转头看了尤意情一眼。
不管怎么说,尤意情是昨日才进后宫的侍男,又对她要去烟花之地的决定毫不知情,着实不该担下“疏于规劝”之罪。
如今眼看着尤意情病没好全,就跪在冰凉的地砖上顶着清晨的寒意受罚,尚泽世开始后悔昨夜冲动之下去了醉月迷花楼,以致于连累了无辜者。
倘若太后怪罪的是小房子,尚泽世还能用“侍奉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和“已极力劝说”等理由,给小房子开脱。
但尤意情是没有背景靠山的七品召侍,即便尚泽世使出从未使过的撒娇耍赖那招去为他求情,难保太后还会顾及尚泽世的面子,选择饶过尤意情。
毕竟,为了展现自己绝不姑息皇帝喝花酒的态度,太后总得找人来敲打敲打。尤意情目前是后宫里唯一的侍君,太后不找他找谁?
这些道理,尚泽世竟是直到眼下才反应过来。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昨日被闷气冲昏了头脑,实在不应该,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可能遭到了失约的报应,因此才经常被尤意情搞得心神不宁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终将面对。无声轻叹了一下后,尚泽世提起裙摆迈入了殿中。
丁嬷嬷把尚泽世带到了西暖阁中,坐在暖炕上的太后正由两名宫女伺候着漱口,应是刚用过早膳的缘故。
想着先套近乎为宜,尚泽世便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然后关切地道:“儿臣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早膳用得可还舒心?”
不料,太后并不领情,漱完口立即直奔主题。
“皇帝昨夜去了烟花之地买醉,哀家如何能有胃口?”
一不喊“霖儿”、二不叫“皇儿”,意味着太后这回生的气不小。弯腿屈身的尚泽世只好耷拉着头,主动承认错误。
“儿臣知罪,必不再犯。”
“你倒认得快,那就起来说说自己错哪儿了吧。”
太后的语气听上去有所松动,尚泽世心觉自己有望,继续编词。
“儿臣不该罔顾为君之道和皇家颜面,去那肮脏下贱之地饮酒作乐,上有愧于列祖列宗,下对不起百官黎民。任性妄为,实在愚蠢。”
一套像模像样的忏悔词说下来,尚泽世原以为自己和太后之间的氛围怎么着也该缓和了,事实却并非如此。
太后非但没有准许她坐下,还蹙着双眉诘问:“忘了你的尤召侍吗?你昨夜离宫前可曾考虑他的感受?”
“太后似乎挺爱护尤意情,那为何还要罚他呢?爱之深痛之切吗?”尚泽世光顾着在心里琢磨,一时忘了回答。
这时,丁嬷嬷向太后提了醒。
“太后,近来多雨,陛下旧疾在身,不宜久站啊。”
纵然旧疾在身是不假,尚泽世倒也没有弱到这就站不了的地步。丁嬷嬷话的既是提醒,也是台阶,就看太后愿不愿意顺着下了。
事实证明,丁嬷嬷说话还是好使的。
端着茶托的太后瞥了尚泽世的膝盖一眼之后,道出了让步的话。
“丁纯要疼你,哀家就不拦着了。”
“谢太后。”尚泽世见好就收,走到红木圆桌旁的椅子上乖巧地坐下了。
屋内的说话声一停,尤意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