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
于皇帝和民间男子的陈年旧事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呢!
尤意情闻言,再次跪了下去,神色变得极为凝重,说话声音也比先前更有力。
“陛下,草民要告发端郡王去年私吞金矿、残杀矿工、诬陷良臣的事情!”
“你说什么!?”
只听了一句话,尚泽世就坐不住了。
事情牵扯到皇室宗亲不说,还和她前世的记忆有很大的出入。
前世的安盛二年三月十六日,端郡王在京城的府中大摆寿宴,席间的珍馔美崤不胜枚举,铺张浪费之至,竟引得一群百姓为争抢被下人倒掉的泔水,在王府后门所在的巷子大打出手。
对此,坊间有人作打油诗嘲讽:“王府开席一剩菜,十里穷人皆自来。”
天子脚下上演“朱门酒肉臭”的消息传到了御史大夫栾懿的耳边,栾懿亲自带人在郡王府附近一带走访,发现端郡王此次过寿的用度开支高得匪夷所思,而仅凭端郡王的年俸和岁贡是绝对承受不住的,于是怀疑端郡王私吞了封地的铜矿收入。
接到栾懿的参奏之后,尚泽世派遣素有贤名的闵亲王前往出铜县调查,之后捅出了一个举朝震惊的贪污大案:安盛二年初,出铜县的矿地里发现了金矿,端郡王知晓后威逼利诱出铜县的县令和端宁郡的太守瞒报金矿,并协助自己私吞金矿的收入。
现如今,尤意情却说端郡王私吞金矿是安盛元年的事,又说端郡王“残杀矿工”、“诬陷良臣”。莫非私吞金矿和矿难本是同一件事?!
一旦真相确如尤意情所言,罹难的五十四名矿工就并非死于意外坍塌,乃死于被人灭口,出铜县原本的县令具臻也很可能被迫当了替罪羊。
难怪说是“惊天大冤案”,这确实是温国立国以来最骇人听闻的案件。
如此一来,尚泽世作为皇帝不能不慎重处理。
她起身走到尤意情的跟前站定,背起左手端起右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厉声质问:“诬告皇亲国戚是诛九族的死罪,你可想清楚了?”
“若有半字虚言,草民便不得好死。”
听了尤意情的立誓,尚泽世的诘问几乎是脱口而出。
“仅以自身性命起誓,你的诚意和决心不过尔尔吗?”
此话一出,尤意情大抵是有所触动,没有立马回答。尚泽世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时,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堪。而后,尤意情没有犹豫多久,还是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家中长辈不支持草民替人鸣冤,草民随钟大人离开玉簪郡之日,便是和他们断绝亲缘之时。”
一时间,暖阁内陷入了沉默。
钟显的反应相当淡定,看来是今日来之前已经知晓尤意情和家人断绝关系的事。小房子则和钟显不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是不能理解尤意情为外人抛弃骨肉亲情的做法。
至于尚泽世,她既不如已知情的钟显淡定,也没有像舍己为家的小房子那样反对。
对于尤意情在替人鸣冤之路上表现出来的决绝,她虽然也为他的坚持感到佩服,但更多的还是考虑这份决绝所能带来的检举可信度。
“既是如此,寡人姑且信你的片面之言,起来说话吧。”
言毕,尚泽世重新在暖炕坐好,却没见尤意情起身。
“草民为救被流放的具臻,叫人扮鬼吓跑了负责押送的衙役。自知有罪,不敢起来说话。”
尤意情交代完缘由,不等尚泽世表态,钟显按捺不住了。
“尤氏!你竟敢欺瞒本官?!进宫前你分明说过具臻已死的。”
已经看出事情原委的尚泽世觉得有点心累。如果可以,她真想过去敲敲钟显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榆木做的,然后教训他:
“钟显啊,你的脑子一点不转吗?人家怕你不是好官,把证人还活着的消息走露给端郡王,所以才不敢全盘托出。”
心累归心累,尚泽世还是能理解钟显为何那么激动的。
论别的,钟显可能有得不多;论赤胆忠心,钟显忝居第二,朝中无人敢称第一。
因此,在知道尤意情有所隐瞒时,钟显所在意的绝非是一己之私,而是担心自己的草率轻信会危及主子的人身安全。
“恳请钟大人恕罪,草民是不得已为之。未见到陛下之前,草民不敢坚信钟大人一定会帮草民伸冤。”
尤意情为自己辩驳的语气已经很卑微了,可平白无故被看扁的钟显还是生气。眼看着钟显还要发作,尚泽世出言把控了局面。
“好了,寡人暂不计较尤氏的劫囚罪。尤氏,你平身吧。”
许是腿跪麻了的缘故,尤意情起身的时候看上去有些不稳。尚泽世不知道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的,竟然想叫小房子去扶一把。
好在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尚泽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其中的不妥。
明明两个人前世结为连理的时间不足一日,离日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