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她在往那两个孩子身体里面下蛊。”
这是一行人回到临时居住的厢房后,明鹊扔下的第一句话。
谢惊堂和明鹊推测得不假,这个赵灵婆确实是个精通蛊术的蛊婆,她那间从不让任何人进去的破旧屋子中,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怪虫。
“其实严格说来,她种下的东西也不算‘蛊’——那是一种蠕虫,在蛊道中被称作‘血行蛲’。”
紧接着,在众人满脸的一言难尽中,她详细描述了赵灵婆给孩子下蛊的过程、手法、以及作用,其细致程度,甚至忍不住让人怀疑明鹊是不是在故意吓唬他们。
“血行蛲此物非常脆弱,只能宿于活人的身上。单独种下它并没有什么用,但如果宿主接触到了其他蛊虫,血行蛲就会诱发它们的狂性,所以,不如说那是一种‘蛊引’。”
谢惊堂眉梢一挑:“比如血蚑虮?”
这两个孩子可是要被溺死在血缸之中的,而缸底,正有数十条血蚑虮蛰伏其中。
“血行蛲是它们最后的晚餐。”明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血蚑虮闻到血行蛲的味道之后,就会从口鼻中钻进宿主的身体,迅速啃光他们的内脏,直到找到藏匿其中的血行蛲,然后一口吞下它们。”
然后,饱餐一顿的血蚑虮就会死去,两者血肉相融,迸发出致幻的毒素。
“只需一只的毒素,就可以令人精神恍惚、颠三倒四,几近癫狂。”
“那几十只...?”
“简直是致死量啊......”云娆从喉咙里挤出一口凉气,“所以祭童不是被溺死的,而是被那个血蚑虮生生吃掉内脏而死的?”
“不,重点是,如果赵灵婆真是想用蛊毒控制村民,为什么要下在血缸里?”陈询不解道,“她要怎么把毒素...”
“要被蛇神祝福的人...就要喝下溺死过孩子的血酒...”
一个沙哑、哀戚的声音回答了陈询的疑惑。
众人皆惊讶地回身看去,看到那个骷髅似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躲在阴影中,神经质地碎碎念着:
“神婆以缸中鲜血兑酒,喝下血酒的村民,说自己浑身暖烘烘的。他们状若癫狂地围着虺神像载歌载舞,庆祝着神‘降临福泽’的又一年......真高兴啊...蛇神崇火,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点着明亮的篝火,星星点点,蜿蜒山道,就像火烧银河...”
村民喝下血酒,自然也喝下了血中的毒液,状若癫狂就是毒素发作的证明。
到此为止,信息全都串上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虺神”,对不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老妖婆弄出来的,从地下钻出来的蛇,然后饥荒、人吃人...”宁茴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她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阿翠,期待她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阿翠却沉默了,只是紧紧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中,任他们怎么问,都是一言不发。
“你们还没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我们痛斥了一顿了。”陈询落在后头,无奈地小声道,“说我们不守信,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她不肯告诉我们更多也是正常的。”
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都不免有些心虚,纷纷沉默了下来。
明鹊清凌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蛊没下成,孩子没事。”她边说着,边走近了阿翠,“既然答应过你,我自然会做到。”
此话一出,房内传出不约而同的呼气声——在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谢惊堂站在后头,静静地盯着明鹊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有明鹊在的时候,事情似乎永远都不会超出掌控,她永远有办法,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阿翠慢慢抬起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眶,薄薄的嘴唇颤抖着:“真的?”
“真的,你的女儿现在没事。”她的声音笃定,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但如果你不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和盘托出,我们也无法保证你女儿接下来的安全。”
“我说!”阿翠骨节嶙峋的五指摸索着抓上明鹊的臂膀,“你问,我都说,只要能保住我的女儿!”
其余人紧张地站在后面,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们本以为明鹊会问一些有关于祭祀大典的事,却没想到她突然问出了一个令人一头雾水的问题。
明鹊:“我想知道,赵灵婆曾经有过孩子吗?”
......
“喂,你为什么会想到问她那个问题?”
明鹊回头看着趴在窗棂上,探身进来的少年,无奈道:“大晚上跑过来,你不冷吗?”
谢惊堂:“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明鹊干脆利落道,“我要关窗了,回去。”
“不要!”少年干脆手臂一撑,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