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惊变
“东南向五百步,二进东厢房...快走!后面有人!”
“我知道。”
明鹊皱了皱眉头,一条通体雪白的蝰蛇从她袖口冒出头来,顺腿而下,眨眼便没入了脚底厚厚的积雪中。
她回头觑了一眼。
十二月的这场暴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银白纷飞,已将她来时的行踪彻底隐没。
天地白茫茫一片,死寂无声。而门庭深重,身后自前院蜿蜒而来的那片刺目血腥,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云天四千八百年,云泮十三洲炼器大族谢氏,全族上下百余人,被通天门屠戮尽死,是日大雪,血流成河。”
系统的声音又在明鹊脑中响起,像是在念书中的结语判词,只一句话就将眼前的这桩惨案轻巧带过。
她没有接话,怠漠地垂下了眼睛,向着东南方向飞身而去。
身后不远处,伴随着一声“这里怎会有雪眼蝰?!”的惊叫,传来了肉/体倒地的闷响。
暂时安全了。
明鹊立在东厢房的门前,从她领口钻出四只魔蛛,似乎被寒凉天气冻得有些发抖。
她摸了摸它们,四只魔蛛就乖顺地攀向了房门四角,吐丝结阵。
系统:“通天门的人暂时被谢氏家主拖住了,你还有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明鹊:“嗯。”
那扇鲜丽漆色的门被一把推开,寒风猛灌而入,明鹊带着满身的风雪踏了进去。
环视一遭,堂中空旷无人,满地落灰。
她毫不意外,只是拈起法诀,低声念道:“万物无隐,速速现身。”
话音一落,空气中霎时波澜顿起,形如漩涡,汹涌之态似在与法诀奋力对抗。
明鹊稍加力气,几息之后,随着一声玉碎般脆响,角落中终于缓缓现出一个蜷缩的人影来。
系统:“叮——任务对象已出现。”
她侧脸看了过去。
那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俊秀少年,一身翠色锦衣残破,高冠倒伏,黑发蜿伸膝上,绕身的雪白狐裘也沾满了血迹,形容狼狈。
这就是她的任务对象?
少年朝她瞪着一双凌厉的凤眼,面色发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隐身的阵法就这样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破解了。
两人对视几秒,他突然起身,抽出腰侧装饰的玉剑向她攻来。
明鹊看他迫近,不动不躲。只一抬手,剑锋就被她捏在两指之间,不得寸进。
她有些不确定般,一字一顿道:“谢、惊、堂?”
也许是惊讶于突然从陌生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看见少年一瞬间露出了错愕和迷惘的表情。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快速逡巡着,触及她眼头两粒对称的朱砂痣后,脸色又变得古怪而阴沉起来。
谢惊堂自小就听长辈说过,两眼间为疾厄宫,主病灾,若生痣疤破败,则为福薄大凶。
比如那位四大邪尊之一的“五毒魔尊”明鹊,据说眼前就生了两点朱砂。她幼年不幸为仙门所弃、流落魔界,以仙身叛魔的经历,也可谓正是应了那句福薄大凶。
而面前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正如传闻中一般,衣紫衣,佩银带,朱砂两点生疾厄,眉眼旖丽非常。
少年不禁心下一凉,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得几乎变了形,从喉间冲她挤出一丝冷笑:
“......小子倒不知家中的事竟闹得这么大,连堂堂五毒魔尊也赶来看笑话。”
明鹊没想到对面一下认出了自己。
她只得抿了唇,言简意赅道:“不,我是来救你的。”
这话一出口,两方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你?救我?”
谢惊堂听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你若有所图,不如与我直说,我还敬你坦诚,但你却说救我...”
“仙魔对立千年,你一介魔尊,却千里迢迢跑来救一个修仙界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这种借口,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这话说得十分尖锐,没想到,明鹊闻言却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
谢惊堂挑衅的表情一僵:“?”
正如他所说,千年来仙魔对立,彼此之间互相敌视。远古时两界战过多次,近百年来,最和平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
通天门与谢氏之间的恩怨,属于修仙界内部矛盾,与魔族无关。
更何况,他们给屠戮谢氏安的名头是“与魔族暗通勾结,背叛修仙界”,这下就更不可能有魔族主动跑来对号入座。
通天门,这个修仙界老祖姬氏一手创立的门派,纵使如今人丁渐少,也仍旧处于精神统领一般的位置,神秘而强大。
他们若着意要灭谢氏,谁也不会冒着与通天门对立的风险来救人。
但明鹊如今站在这里,属实情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