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雪

人说种善因得善果，人又说，好人就会有好报，说实话，我并不认同。都教育我们向善，却也没告诉我们善良也是有成本的。还有人说孝感动天，我和波仔的行为，也并没有感动上天。我们快要下晚自习的时候，下起了大雪，我们望着窗外那鹅毛般的大雪发愁，因为我们都懂，大雪过后会是什么。

下晚自习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北风嚎叫着暗示我们快跑，因为马上就会来“大烟儿炮”。大雪过后一定是大风，这种风中夹杂着雪，异常的寒冷刺骨，东北话形容这种风就叫做“大烟儿炮”。

我和波仔逆着风艰难的骑着自行车，雪地打滑风又大，我们蹬了半天，自行车压根儿就没怎么动，我俩也只好推着自行车走，我边走边骂，气老天为何如此待我们，是觉得我们不够好，不够善良吗？波仔劝我别说话，肚子里别灌了风，我望着他，他看了看我，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就懂了，我们推着自行车跑了起来。可这要命的大烟儿炮，跑了几步我们就跑不动了，风中夹杂着雪粒，吹在脸上又冷又痛，身上的棉衣早已被风吹透，如果没穿我二姐的棉裤，想必裤子也早已经被风吹的透透的了，感觉我二姐说的真准。早上我二姐说天要变天，怕我冻到，把她的棉裤给我穿了，她说她在家，不穿棉裤也行，但我没有棉裤不行，很难想象没有那条棉裤，那个冰冷的夜我会冻成什么模样。

我和波仔艰难的前行着，马上就要走到了那片有鬼火的森林了，每次夜晚路过这片森林的时候都会害怕，可又盼着早点遇到，因为遇到森林就说明我们已经骑了一半的路程了。

波仔：“听他们说，好像在林子里看到狼了。”我：“别怕，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你，不管是人是鬼，是狼是熊，先打倒再说。”波仔戴紧了手套，又扶了扶头上的棉帽：“我也不会抛弃你，无论从林子里窜出来什么，先打倒它再说。”“嗯”我们互相加油打气。

因为这片森林的缘故，这段路的雪堆积的特别厚，我们也只有半推半扛着自行车，走的更加慢了，我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森林里真的蹦出来些“东西”，我看着波仔，波仔看着我，这一刻我们就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但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有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我只知道那一刻我会为他拼命，我一定要保护波仔，一定要护他周全。

森林比往常要恐怖很多，树枝被风吹的乱响，像有冤屈的小鬼，要出来索命似的。不过这不是我和波仔怕的，毕竟我们没做过亏心事，但我们是真的怕会有狼或者是熊，不过最后还好，并没有狼跑出来，也许真的没有狼，关于狼的一切都是谣传，也许狼觉得我们两个瘦的都只有一把骨头，懒得理我们罢了。最后我和波仔还是顺利的到家了，至于具体几点我忘记了，应该没到凌晨。

我和波仔越来越默契，我们总能同时出现在村子的十字路口，老天爷有时也会照顾我们，最快乐的就是上学的时候是顺风，回家的时候风向变了，也是顺风。小时候最爱下雪天，可以堆雪人，可以打雪仗，可我现在最怕下雪天，大雪会有清雪车或者村里人去清理马路上的积雪，可小雪就没那么快被清理了，路过的车会把雪面压实，雪面会光滑的像冰面，我和波仔总是摔跤，他摔了我等他，我摔了他再等我，我们就这样骑骑摔摔的到了学校，不过还是他等我的次数多，他骑车的技术一直都比我好。

二兰心疼我，可她也没有办法，她时常要去店里取我们的生活费，她也不放心我二姐一人在家，所以也只能这样。二兰回家时，我很开心，不仅是二兰给我买了棉裤，还有那时候我也毕竟是个孩子，总会想妈妈。其实我也想我爸，但我爸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在乎过我，我的童年里没有太多我爸的记忆，我还是很羡慕有父亲的陪伴的。

以前我还是挺恨我爸的，后来我发生了车祸，很幸运活了下来，许多问题也都想开了，很多过不去的坎也都释怀了，我原谅他，不代表二兰也要原谅他，我觉得二兰恨他是正常的，毕竟他做了太多对不起二兰的事。对了，我要说一个笑话，以前看韩剧女主角车祸，脑中会浮现出很多和男主的恩爱画面呀！然后主角开始回想过去种种，我跟你说，都是骗人的，全是骗人的，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走马灯的画面，实际是，被撞后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然后你会发现你呼吸困难，并且胸口疼，这时候千万别乱动，因为肋骨已经被撞断了，乱动容易插进肺子里的。你知道我被撞后脑中想的什么嘛？你猜一下，家人？朋友？还是爱人？答案都不是，我想的是我明天上班咋办！我出院后跟二兰说这段时，二兰觉得我疯了，大雨天被刚拿到驾照的新手撞到马路旁的排水沟里，动也不能动，呼吸也无法呼吸，身体泡着冰冷的水，脑中居然想的是第二天如何上班，不是她觉得我疯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还有人是矛盾的，我以前很恨我爸，也讨厌他抽烟，可当我躺在病床上，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居然会觉得安心。

说回我和波仔，我们就这样，坚持到了初中毕业，我们考的都不是很好，老师们都替我感到难过，教导主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