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都没有想到，警察局的地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庞大的地下建筑。半空中悬挂着检修通道，数不清的铁皮管道顺着墙面整齐排布，排气扇嗡嗡的声音在整座空间里回响，好像他们正身处某个巨兽的肺部。

里昂沉默地走在前面，他看上去有些情绪低落。这是有原因的，就在几分钟前，马文警长非常强烈的拒绝了里昂想要带着他一起逃走的建议，为此甚至不惜用枪指着他。

里昂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成为警察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别人，然而在他成为警察的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他无法阻止马文警长求死的心，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马文警长的结局是可预料的。

“乔安娜……”里昂停下来脚步，他转身看向女孩，神情有些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一定会让你逃出去的。”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应激状态，从踏入浣熊市起他的信念就在逐步受到挑战，直到他被迫放弃了马文，在理智与道德的重压下，最初的信念摇摇欲坠，眼前的女孩仿佛成了他最后能紧紧抓住的东西。

乔安娜其实很能理解里昂现在的状态。人类是一种依靠信念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如果这信念被打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在乔安娜加入卡塞尔执行部时，她所接受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会保持理智，包括但不限于在某些时候理智地献出同伴或者自己的生命。

但是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

乔安娜伸手握住了里昂的手腕，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

老实说，无论是场地还是二人的打扮，都不是可以用温馨浪漫这类词来形容的，可是当女孩拥抱住他时，里昂还是觉得胸腔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潮湿感，好像整颗心都被泡在温水里。

女孩的手臂从他的臂弯下穿过，搂在他的背上，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的，里昂。”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样，从他的耳朵里滑过，轻易地抚平了内心的不安，“我们都会逃出去的，一定会的，我保证。”

乔安娜是个高挑纤细的女孩，只要他低下头就能从女孩的领口看见她脖子后面一小截白皙的皮肤。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高昂地雀跃，许久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的，我们都会。”

头顶的维修通道里传来沉闷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小心！”里昂迅速做出反应，他后退两步，带着乔安娜躲到了角落里，甚至注意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那是一个极其魁梧的怪物，简直就是肉山大魔王。但更令人惊悚的是它的外表，怪物的左半边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从它的穿着上来看，不难看出生前也是个体面的研究员，而它的右半边完全是扭曲的肉块，畸形的组织穿行在肌肉里，嶙峋的骨刺突出在体表。这完全是魔鬼的作品。

在这一瞬间，乔安娜就看清了怪物身上明显的龙族特征，这让她的心里不由得一沉。说来也可笑，在这种荒诞的局面里，居然只有死敌能带给她一丝熟悉感。

乔安娜在短暂的受身泄力之后立即做出了攻击的姿态，长刀在出鞘的瞬间就达到了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神速斩，日本刀术里的极致之刀，没有防御没有格挡，只有倾尽全力的进攻。

几分钟前温馨的外壳已经从她身上完全消失了，露出里面杀气腾腾的内核。校长是个老杀胚，她就是个小杀胚。乔安娜踏着金属管道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举刀，刀锋划出一道巨大的圆弧，刀痕穿过铁丝格档，飞速地延展，落在怪物身上，飞溅而出的血痕泼洒在它身后的墙壁上。

疼痛并没有阻拦怪物的脚步，反倒是激发了它的愤怒。怪物发出嚎叫，恐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来回振动，它咆哮着，直奔两人冲来。

“里昂退后！”乔安娜大声提醒，她踏着刀光，里昂立即后退，刀锋就落在怪物身上，仅仅阻拦了它几秒。

里昂随即补射几枪，怪物身上冒出几朵血花，并没有造成可观的伤害。

乔安娜抓着里昂躲进了维修通道的岔口里，多亏了这里错综复杂的地形，让怪物不能第一时间锁定他们，这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那是个什么东西？”里昂问道。

“大概是什么实验室的产物吧。”乔安娜喘着气回答。在秘|党的历史里，黑暗里写满了对龙族基因的贪婪，其中违反天理的实验更是不计其数，只不过其中大多数都变成了像这样的怪物。

怪物的沉闷的脚步声始终缀在他们身后，二人像小老鼠一样穿梭在迷宫一样的管道里到处躲藏。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想想办法。”里昂和乔安娜一左一右躲在维修通道的岔口里。

乔安娜收起了长刀，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长刀反而成了束缚。“分开跑吧，两个人还是目标太大了。”

普通子弹对怪物根本造不成实质性伤害，对付这种东西的办法只有水银，高温和纯粹的刀剑。带着里昂一起行动的话，乔安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