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爷的初印象

尽管府学离孙府只有一街之隔，但孙家的三少爷孙瓒却一向只去住在天封寺对面的方学究家中念书。通常只上半日的课，午后便立即还家，最近倒是偶尔会留的晚一些，为的是准备两个月后的秋闱。

这刚到午时，二奶奶薛氏，就已经在院门口候着儿子了。

孙瓒前脚刚迈进院子，她便立即迎了上去，从身后的关嬷嬷手中接过一早准备好的绿豆水递了过去。

孙瓒今日穿了一件石青色云鹤暗纹圆领袍，称得原本白玉般的面庞更加精神，再加他本身性子就冷淡，此刻看着倒像极了一块冷峻的寒石。

待缓步进院后，他不慌不忙见了礼，道了一声：“母亲。”

“可回来了，没热着你罢？快喝口水解暑。”薛氏顺手就为他擦汗，“厨房煮了新鲜的雪菜黄鱼，掐着点送过来，如今还是热的。”

孙瓒只接过碗，却也不急着喝，只淡淡地道：“儿子在先生家中用过了。如今天热，母亲实在不必天天在此处等儿子。”接着，他才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儿子还要念书，便先回书房了。”说罢，也不等薛氏再说两句，准备再鞠一躬就转身要走，可时另一边却来了人。

只见老太太房里的嬷嬷领着两个年轻的丫鬟缓步走上前头，恭顺地向着两位主子行了个礼，道：“二奶奶，三少爷，这是老太太安排过来伺候的新人——原先姨太太屋里的雪客，还有膳房调过来的涂香。”

雪客和涂香跟着行礼，齐齐道：“见过二奶奶，三少爷。”

薛氏皱了皱眉。

她将眼前这两个估摸着有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里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要她说来，孙瓒如今十五，倒是十一二岁的丫头最好，年岁小好调教，也不至于动什么歪心思。

也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送来的丫鬟偏就往好看了挑，特别是这个叫涂香的，桃眼柳叶眉.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不是存心想给她添堵嘛。

她打眼看了下自家儿子，发现孙瓒根本也并不在意那两个丫头之后，才稍稍放下了心。

至此，薛氏才拿出一两银子，塞给了这位领人过来的嬷嬷：“麻烦老太太和嬷嬷了，这人我就领了，回头还麻烦您替我谢过两位太太。”

这样一来，差事方才算了了。

这边的两人，方才顶着大太阳走过来，又这里站了好一会儿，眼下额头上都是汗。至于雪客，被太阳几乎晒得睁不开眼来。

雪客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薛氏长得一副圆润相貌，倒是与她印象中刻薄的样子不大相近，只是一看到对方，她就不由地想起前些日子抬出来的那个血淋淋的丫鬟，复而慌忙低下了头。

薛氏又和自家儿子言语了两句。

她始终默默低着头，但也不影响她将薛氏的心理活动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心中颇感无语。

这母子要是放在现代，可真是活脱脱典型的妈宝男和宝妈啊！

那情况估计要比她原本想象得还要糟糕，还有这个涂香，还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就已经被人家当成眼中钉了。

但此刻要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只能希望锦鲤保佑，保佑她能被安排得离这个招惹是非的三少爷远点，还是越远越好！

薛氏清了清嗓子，复又对着二人道：“你，涂香是吧.这名字我就不喜欢，你就跟着关嬷嬷，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吧.剩下的这个.”

说到这里，雪客听见了她的心声——「这个看着还算老实。」

紧接着薛氏就大手一挥：“那你便跟着去三少爷跟前服侍吧。”

雪客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下意识抬起头，一不小心撞上了三少爷孙瓒看过来的眼神，那双眸子，就像是一泉阴沉又凌冽的深潭，深不见底。

但下一秒，她即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这是她刚刚一直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始终说不上来是什么的。

但此刻她意识到了——这个三少爷的心声。

她居然听不见？

孙府的东府和西府之间隔着一条河，从当中穿过，二房在河东侧，右侧紧邻鉴桥庙，北至府学，南边则有孙传坊、林公祠等。

孙瓒的书房背侧正好挨着这条河，河堤边栽种着一排金桂树，如今已经开始化芽，约莫再过两个月，整个书房便都是桂的甜香了。

只是孙瓒一向没注意过这些。

他总是专心念着书，从不曾被旁的什么分了神去。

不过唯独今日这情况有些例外。

寻常也不是没有丫鬟在他的书房中伺候，一般也就是做些收拾书卷，天热扇风，天冷点炉的工作。别的，就算是研磨，一般也是他自己亲自来的，从不假手旁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丫鬟们总是忍不住主动上前跟他搭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