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
雾山盯着沈珩吃了药,低下头,自责道:“都怪我。”
沈珩摇头,语气淡淡:“不必自责。”
他面容和煦清贵,然从眉头皱起的弧度里,隐约可以瞧见,他在忍耐,更别提,他面上毫无血色。
雾山更是自责。
应当还是沈珩在马场时受的伤,如今隔三岔五,沈珩便会有头疼之症。大夫说是脑后有淤血,待淤血散去,疼症也会消失。大夫开了缓和疼痛的药丸,只消在头疼之时用药即可。
昨夜,他收拾屋子,将药瓶收进了抽屉里,今早一时忘了放在哪,而临近去湖州,商行铺子,太多事要沈珩出面,来不及寻药,便出了府。
雾山早先还侥幸地想,兴许郎君今日不会犯病。
哪料就在回府的路上,郎君犯病了。
郎君赶回府,又在门前遇见娘子。
若没有遇见娘子,他家郎君许就回清溪院拿药了。
可遇见了娘子。
雾山这几日回过味来,发觉娘子,是不想见沈珩。
他能想明白的事,郎君必然早已了然如心。
知娘子定不愿与郎君一前一后回府,郎君强忍疼痛,先行避让。
雾山忍不住问:“可要将此事告诉娘子?”
以前的娘子,最是挂念郎君,郎君若受了伤,她就是最着急的那个。而且雾山还记得,在郎君刚被带回沈家时,昏迷不醒,娘子日日守在郎君床前,还为郎君去寺庙里求了平安符。
沈珩摇头,凝他一眼,仿佛看穿人心般:“不必。”
雾山讷讷,他确实在想,也许娘子得知此事,会变回从前那样。郎君日日为娘子忧心,定不愿继续如此。
沈珩按了按作疼的眉心,叫雾山研墨。
他提笔,在白纸上落下一行墨迹。
只在最后一笔时,生生折了道弯,突兀地多出道墨痕。
沈珩垂下眸:“去湖州的东西,都备好了?”
雾山颔首:“郎君放心。”
沈珩神色晦暗,辨不清情绪,忽而道:“叫人继续盯紧钟寻。”
——
一晃便到了云栖苑走水这日、沈珩去湖州的前夜。
虽说沈珩是养子,阿耶待他不算多亲厚,但也从不会亏待刻薄。沈岩廷要张氏为沈珩办了送行宴。
沈梨珠仍是旧托辞,称病没去。
对这日,沈梨珠又盼,又怕。
盼沈珩早日去湖州。
也怕抓不到贼人,或是没能阻止这场大火。
她同阿耶说了她疑心房中下人有异心之事,阿耶拨了支侍卫潜藏在云栖苑里。为免打草惊蛇,沈梨珠很是谨慎,还叫阿耶莫与任何人提及此事。
她按照设想的那样,在每间屋内扯上与屋门平齐,带有细线的铃铛。再让侍卫与下人藏入屋内,自然,院子里隐蔽之处也潜伏有侍卫。
等到夜深,沈梨珠锁住院门,吹熄蜡烛,坐在床上,与合秋静静等待,除了她与合秋,这间屋子里还藏有两个侍卫。
然过去很久,都没有半点异动。久到沈梨珠不免想,或许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打草惊蛇,贼人不来了。
他今日不来,沈珩确实能继续去湖州,但她往后的日日夜夜都要提心吊胆。
沈梨珠不敢松懈,紧张地盯着房门。
忽的,屋外传来砰砰的几下声响,旋即有人大喊:“是贼人!”
沈梨珠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侍卫也齐齐往外走去。
因走太急,沈梨珠还忘了门前有细线,一脚走过去,差点摔倒。她扶着门站稳,急急忙忙继续往外。
然院中。
鸡飞狗跳。
听见大喊,藏在各个院中的下人齐齐跑了出来,院中人很多,天又黑,沈梨珠盯了好久,才看到一身黑衣的蒙面贼人。
成功发现了贼人。
沈梨珠却也着实不曾想到,这样多的下人侍卫,竟捉不住一个贼人。
那贼人暂时是出不了院子,可侍卫也捉不住他,贼人早有防备,手里一袋灰尘,拿起就往人眼中扬。
沈梨珠摸黑找来棍子,想伺机冲上去。
只是太混乱了,耳边喊打喊抓,又是喊贼人在桃树下,又是喊贼人跑到石桌前的。
眨眼的空隙,沈梨珠就已找不到贼人位置。
别说贼人,连方才就在身边的合秋都找不着了。
好不容易发现贼人在哪,沈梨珠握起棍子正要往前冲,却瞧见那贼人目光凶恶,直勾勾盯着她,令人毛骨悚然。不是她发现他,而是他盯上她了……
这壮汉牛高马大,比侍卫还要强壮,手里同样握着长棍,周围大多侍卫眼睛被灰尘迷住,仍有几个侍卫冲上前,妄图拖住他,他一手就能将人拎起往后摔。
到底沈梨珠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