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验人
迷迷糊糊间,天冬闻到一阵清淡的香气,若有似无的草木香,舒缓了他大脑断断续续的疼痛,驱散了无止境的反复的噩梦,身体也跟着放松了,肌肉不再紧绷,薄薄的眼皮轻微地动了动,耳边甚至听到了清脆的鸟鸣声,身体先于大脑活了过来。
“醒了就别装睡。”
眼皮起伏着,天冬疲惫地睁开眼,被窗外明亮的天光刺到,下意识又闭上眼,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件严重的事,身体似乎过于放松了,天冬感觉自己就像躺在一团柔软的棉絮上,很舒服,但他的心却惊起一阵寒意,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凝聚起力气!
天冬想将盖着的棉被掀开,努力了许久,却也只是将手滑出了被子,几根手指艰难地动了动,他费力地抓紧被子边缘,但也只能到这个程度,天冬的眼底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情绪。
“怎么回事,我动不了了?!”天冬用尽全力转了转头,月白的背影映入眼中。
月白今日穿了一件暗紫色的裙装,头发一半束起一半披散着,不急不缓地吃着面。点点葱花漂浮在汤上,底下是鲜嫩的鸡丝与罕见的菌菇,一口热汤下肚,月白的脸上难得有了些愉悦,而她的身后,天冬愤恨的视线恨不得像刀一样将她刺穿,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和不安。
“药效而已。”挑起一筷子面,月白答道。
“多久会恢复?”
“不知道。”
“你下的药,你不知道?!”
“因人而异。”
“咕噜——”天冬还想说什么,但他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响了。
“饿了?”月白问道。
“……嗯。”天冬盯着月白的背影,告诉自己这种时候骨气不值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进谷半个月不到,大伤小伤不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被伤怕了
如果少些逞强就能过得更好的话,天冬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做到,他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看人眼色过日子的生活,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怎么还真就忘了一般。
想着想着,天冬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药效,面部无法很好地控制肌肉,连带着这笑都透着几分狰狞和诡异。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饿呢,那样我就能把你的那碗也吃掉了。”月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可惜,碗中的面逐渐见底,露出藏在最下面的半个荷包蛋,月白一筷子将其夹起。
“我要吃……但我这样怎么吃?”
“是啊,看来在你能动之前都只能看着我吃了。”
“死瞎子你饿死鬼投胎啊!”
天冬怒吼着,却毫无回应。
天冬盯着月白的背影,从她的动作猜测她已经吃完了,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她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从天冬的角度看过去,月白仿佛入定般的一动不动。
她不说话,天冬也没有说话,难得有人声的屋子又静了下来。
天冬在枕头上动来动去,又将头缓慢地转向了窗户,一直垂着的湘妃翠竹帘终于彻底卷了上去,屋外晴空万里,远处的高山顶依旧有一圈白,仿佛云落在了人间,而这就是躺着的天冬所能看到的一切。
不知从何而来的鸟鸣声清脆不断,天冬再次闭上了眼,身心无力。无拘的风经过,竹楼外观棋昨日才挂上的鱼骨风铃咯咯地晃荡着,一只鹅黄小鸟落到窗台上好奇地观察闭着眼的天冬,甚至还跳到了他的枕头上,咬了咬他披散的头发,天冬依旧没有动,小鸟飞到被子上,干脆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也闭上了小小的圆不溜秋的眼睛。
天冬在心里默数着,当第一百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时,他开了口。
“十四醒过吗?”
“没有。”
“也好。”
“怕她看见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不是。”
“哦。”
天冬以为月白会问为什么,‘与你无关’四个字都含在嘴里了,结果对方却什么都没有问。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风悠悠地穿过几趟之后,最后依旧是天冬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在做什么?”虽然不能动,但天冬的耳朵努力捕捉着所有声音,鸟儿啁啾,风打万物,盛满水的竹筒翻转敲打向石块,屋檐冰雪融化成污浊落入泥土,但他却始终没有听到月白所发出的动静,他奇怪地偏过头,月白依旧背对着他,一只手放在桌上不知在做什么。
“与你无关。”
从不信鬼神的天冬第一次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对方许多,这辈子对方来讨债了。
“我这算第一次试药成功吗?”天冬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正在慢慢回来,丹田处隐隐徘徊着一股陌生的暖流,却又与原有真气互不相容。
“还不能确定。”
“药效发作时,我的样子你都记下来了?”
“嗯。”
“呵,死瞎子,你怎么知道我当初什么样子?”理智上知道万不可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