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起
皇帝也不想等到答案:“你既还活着,便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了,林越必然有法子来对付你,你要如何?”
“自当先发制人。”
“先制何人?”
“娴嫔。”
皇帝闭目,一时不语,待得沉香烧得味也淡去,他才道:“你自做去罢!”
这便是允肯的意思了。
姜淮躬身谢去。
想扳倒娴嫔的不止姜淮一个,她自不用出手,只在德妃那处用点心思就好,这个“心思”便是当年在马场蹴鞠比赛中被人踢断脊椎,一辈子瘫痪在床的向从水了。
当年向从水在马场参加蹴鞠被人踢到后脊从此瘫痪,成了废人一个,踢他那人不过是个小小军卒,虽已受严惩,可向从水却再也不良于行。
可德妃怎么能知道,踢伤她弟弟的人其实是娴嫔安排好的呢?
“真凶”的身份很快传到德妃耳中,她怒不可遏,欲要找娴嫔当面对质,却被身边的人按捺下来。
“娘子先不用急,老爷已经在审着那人了,事情真假很快就能知晓。”
有人从中助力,真相当然很快水落石出。
得知亲子被林家所害,向大人当即递折要面见圣上诉说冤情,又与谏官通气,第二日早朝时几个谏官一起弹劾林中丞。
看着几个朝中重臣纷纷跪在大殿,其中一个还老泪纵横,啼哭连连,裴珩心中暗爽。
虽不知内情,可他还是照着姜淮的吩咐,不动声色,只装模做样问了两家事情因果,便作思索状,只是那轻轻敲着白玉椅的手指稍稍出卖了他的些许好心情。
待听得帘子后那人轻轻咳了一声,他才道:“两位乃我朝中栋梁,自当合心为一体,却不想如今闹出这么一回事来。事也非小,本王自当查清。金韬听命,本王命你五日之内查清此事,还诸位大人清白!”
金韬跪地应是。
早朝退下后,大理寺少卿金韬又被喊去政事堂,去时路上,男人暗自叹气,这差事是越来越不好办了,每每被君王当枪使他也习惯了,只是不知这回又要被怎么使?
果然,七皇子先是问了他按着大齐律法要如何处理此事,他自当照律法一一回答。
可显然,有人并不满意他这个做法。
看着姜淮亲自为自己沏茶,金韬不由得抖了抖。
七皇子性子平和,从不仗着身份自傲,在他面前,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说话做事也轻松些。
可姜淮不一样了,官家虽病重不问朝政,可他这心腹就宛如他一样,时时刻刻监督着朝廷动向,监督着臣子们的一举一动。
若是监督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得官家信赖,得七皇子信赖,手中还握着实权的心腹,筹谋深算不可小觑,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却颇有头脑,让他们这些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也要忌惮三分。
那茶是倒了,金韬却不敢喝,只站起来道谢。
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裴珩杵腮,十分苦恼,他怎么就做不到姜淮这样,能让这些臣子见了她如同猫见了老鼠一样。
姜淮没有和金韬说话,而是站在裴珩一旁,道:“少卿果然为人中正,处事严明。只是林向两家乃京中大户,若是处理此事太过规矩,恐怕拿不下来,到时这小事闹成大事可就不好了。”
金韬当即道:“沈娘子说的是。依沈娘子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女人这才看他:“官家康健时常常在我等面前念说向家恩情,照着陛下的感怀之心,向家的忠义之心,金韬大人自当手下留情,何况向家还是苦主。只是那林家——”
“你在朝堂上也听到了,中丞大人口口声声说此事非他林家所为,既然他这样说,你自当还林家一个清白,只是这清白要还得光明正大,且先将林家子弟拘于府内,不得外出,再一个个请入大理寺调查清楚!”
金韬心里一惊,将全府拘住,难道沈娘子是要将林家灭了?
事关重大,他只得问道:“若是先从那踢伤向家儿子的军卒入手,查出是林家何人所害,再进府捉人还好。可要是贸贸然将全府禁足,恐要惹朝野议论纷纷……”
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这你不用管,只照做就是。”
裴珩看姜淮少见烦忧,也出言道:“你照做就是,出了事有我顶着呢!”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金韬闭嘴,应是离开。
待他走后,裴珩亦是不解:“把林家困于府中,然后呢?要怎么办?”
姜淮坐在他旁边,离得近了,裴珩才能看到她眼底是脂粉也遮不住的青霜,还有那满面驱除不了的疲意。
他当然知道这疲意从何而来,昨夜爹爹突发不适,半夜请太医来看,一直折腾到了天明,姜淮守在庆元宫中一夜未睡。
“殿下,官家的身子益发差了,昨夜太医也说这样顶多只能再撑三月。”金韬走后她也不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