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连
攸州位于北地五州最东,其地势广平,非其余州能比,裴璟也正是借了此地地势,才让自己所带骑兵横扫千军,踏得个长安王的军队人仰马翻。
定持关一战以一敌四,更是要在青史留名。
长安王兵力受挫,只得往东而退,攸州一地的士兵才能借着机会在春耕之时屯田,以免战事平定后发生□□。
待傅庭看得裴璟脱了鞋子,亦随战士们在田中耕作时,他心中钦佩之情更深。
犁地、撒种、浇水,男人做得颇为熟练。
傅庭递去一块毛巾,道:“殿下太过辛劳,此事便交由将士们去做就行。”
裴璟接过来擦汗,笑道:“裴家有春耕的习惯,无论身份如何,春耕时定要下一次地,我可不能违背了祖宗家法。”
他不再说话,弯着腰朝坑里撒着种子。
不知怎的,竟突然想起了在萧山的那段日子。
还住在萧山时,姜淮喜欢种菜,他便在那小屋旁开了一块地,看她把从村民手中买来的种子一颗一颗洒在坑里。
在宫中那么多年,竟也一直不改这习惯,住到哪里就要把菜种在哪里。
男人轻轻一笑,他不知觉地捏着手里的种子,心里却想着那信该是送到姜淮手里了。
写信那日,纵有千言万语,可笔一沾墨就全然写不下去,他该说什么,明明宣州分别那日,二人是绝交的了。
最后只得提笔一句不准嫁人,等他回来。
怎么又想到她了。
裴璟摇头,无奈一笑,只把手中的种子撒在坑里,忙到夕阳清辉洒满大地时才回去,正好收到裴瑜来信,说自己已经北上,还给他带了一个意外之喜。
他轻轻弯弯嘴角,并没有把那意外之喜当回事,只当这是裴瑜的逗弄。
可他不晓得,这惊喜却救了他的一条命。
在长安王将自己的府邸继续北迁时,他藏在攸州的势力慢慢露出水面。
即便裴璟已收回攸州,尚有小股小股的叛乱势力在其中作祟。
引刀城再起叛乱,裴璟带兵前去镇压,当敌军全部覆灭后,众人收缴武器,清理战场。突然一个士兵声音响起:“这儿怎么有一个小孩子?”
孩子?战场上怎么会有孩子?
裴璟亦觉着奇怪,傅庭看他一眼,就说自己去看看。
他走去,果真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娃娃晕倒在地,他套在大人衣服里,很好地掩藏住了孩子的身姿。
傅庭觉得不对,才反应过来时,便见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精光闪现。
傅庭心道不好,一道光芒从眼前闪过,只见三根银针从孩子手里射出,对准的却是站在不远处的裴璟。
男人提剑也只能挡住其中两根银针,最后一根直直插入他的心口处。
眨眼之间,那高大的身子捂着胸口慢慢倒地,再无意识。
士兵抽出刀来想要了结刺客性命,傅庭挡住,让人先把他带下去,只因他担心凶器有毒,暂且留住刺客性命。
果然,众人才把裴璟送回府上,就已看见他胸口开始泛紫泛黑,银针虽已被取出,可上头的毒液已经进入血液,军中大夫当即划开伤口放血,又敷以紫丁治疗,几番处理,他的胸口已是密密麻麻的划痕了。
“殿下这是中毒了,我只擅治刀剑之伤,非解毒能手,还是要请专门之人来治才行。”
听此,傅庭当即命属下先去城中将大夫请来。
只是裴璟身份尊贵,一国太子负重伤的消息绝不能走漏出去,傅庭当即给二皇子裴瑜写信,告知此事,请他速做裁决。
收到这急信时裴瑜已经到了英州,得知裴璟中毒,他当即北上,带着孩子奔赴攸州。
只是裴璟中毒尚要紧急治疗,他又遣人为自己送信一封。
这小娃娃也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现下已经三个月大了,路上也不闹,偶尔只会哭一哭,待给她喂上一点奶便也止住了啼哭,倒是格外好养。
虽然路途漫漫,日子不如上京安稳,可她也已长得白白胖胖,不比其他婴孩瘦弱。
裴瑜觉得十分有成就感,又庆幸自己把孩子带了过来,无论如何,总能让裴璟见到这小娃娃一面。
比裴瑜先到攸州守备军指挥使府上的是一个西北来的术士,他约莫有二十来岁,十分年轻,身着异服,天尚是冷的,可他只一块布披在身上,颈上挂着一条条颜色发杂的珠子,那头发编着一条条的小辫子,又黑又亮。
虽然衣着怪异,可样子倒是十足的中原人,要不是他持着西北长公主裴广林的亲笔书信和二皇子裴瑜盖的印章,傅庭还当这是来骗钱的呢!
又听得此人说是要为府上之人治毒伤,傅庭一惊,忙把人请了进来。
待见了裴璟的伤口,那术士嘟嘟囔囔,说他要是再晚来一步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