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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人了。

我去看的时候，赵家的下人正把人从池子里捞出来。

死的人是赵振国的乳母，据说是从小就跟在赵夫人她身边的。

说是走了夜路，不小心摔进水里去的，又是深夜，无人来救，就死了。

赵夫人没有来，林婉来了，她拿着素白的手绢，轻轻地掩住口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被水泡发肿的尸体。

我想她一定是被吓到了，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那尸体表情狰狞，眼睛没闭，死死地瞪着半空中的某一点，青色的眼白上，有无数的红色血丝蔓延，像是恨毒了谁。

“少夫人，这······”站在她旁边的仆人小心的问道。

“母亲的意思是找个地方，埋了。”林婉说道。

“是。”那下人低着头，叫这人把尸体抬了下去。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要出些什么事，果然，我一回头，赵振国气势汹汹的从他母亲那边来到了这里。

“她是我的乳母，同我感情深厚，要厚葬。”赵振国瞪着林婉。

“可是，母亲说······”

“这是赵家，是姓赵！你不过是一个未经我的允许过门的女人，身份低贱，你不要同我废话，按照我的意思来。”赵振国打断林婉。

这话很过分，格外的让人难堪。

林婉却没有再争辩什么，只是低下头，眼眶湿润，低低的说了一声：“是。”

看着林婉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不忍，等赵振国和抬着尸体的人走了后，我走到林婉身边：“振国脾气不是很好，他不是针对你，你不要难过。”

林婉抬头看我，又马上移开了视线：“李少爷，振国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突然有些无语，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但是又觉得林婉可怜，她已经嫁给赵振国了，以后过得好不好，都要仰仗赵振国，我说道：“你放宽心，振国心不坏，就算是不喜欢，也不会苦了你。”

“多谢李少爷。”林婉向我行了一个礼，就走了。

按照赵振国的意思，整个赵府挂起了白布，为一个乳母办起了丧事。

灵堂外，赵振国同我说：“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她是我的乳母，对我有恩，我母亲说她是一个下人，不能这么做，真是封建。”

林婉穿着一身白衣，头上带着白色的绢花，素白的小脸上未施粉黛，水灵灵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泪水要掉不掉的挂在她的眼睫毛上，在灵堂外跪着。

青色的石板冷硬，我想林婉跪在那上面，一定很难受吧。

但我也没什么办法，那是赵振国的意思，他说林婉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为他的乳母守孝是应该的。

可是赵母坚持，女人是不能守灵的，晦气，于是林婉只能跪在灵堂外，也算是让两边都满意了。

“可怜这么一个姑娘，看那可人的小模样，若是我，肯定把人放在手心上捧着。”高德志感叹道。

“灵堂内怎么能说这么轻浮的话？”徐玲君小声说道。

“鬼神都是假的，怕什么？”高德志不在乎的说道。

我站在灵堂内，回头看向林婉，跟着她的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一个穿着青衫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手里撑着一把伞。

伞面压得很低，我看不见那男人的脸，赵振国走了出去，一掌打掉了男人手里的伞。

“在人灵前打伞，你安得什么心思？”赵振国怒道。

“伞”的谐音是“散”，寓意不好，也不怪赵振德会生气。

这下我看清了男人的长相，说实在的，有些惊艳，像是狐狸成了精。

精致的皮裹着绝佳的骨，黑发红唇，桃花眼风流，看谁都有几分情，青色长衫压下去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端庄，左耳边坠着一个青色的流苏样式的耳坠，衬得他肤色雪白。

男人带什么耳坠，娘里娘气。

他笑了一下，捡起了地上的伞，又走到林婉身边弯下腰抬起手臂，林婉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站了起来。

“少夫人，当心。”那男人说道。

林婉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回头同赵振国说道：“他是新来的，不懂什么规矩，我这就带他离开。”

说完也不等赵振国回应，带着人就走了。

伞还没收起来，向着林婉的一侧倾斜着，给她挡去大片的日光。

那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林婉抬头看着他，又笑了。

徐玲君走到赵振国的身边，安慰着他。

赵振国也顾不得生气，同徐玲君走了。

倒是高德志，看着走远的林婉，目光带着淫邪之色：“我还以为多正经，也是个勾引男人的sh。”

——

两人并肩走着，直到身后再看不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