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我为檐上三寸雪

第270章我为檐上三寸雪

夜里，几番缱绻，缓过气来，傅秋芳兀自撑腮凝思，兀自不肯睡去。李惟俭知其心思，笑着抚弄其身，问道：“怎么还不睡？”

傅秋芳笑道：“妾身一时间睡不着呢。”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个儿先前被那一番话激得心潮澎湃，只转而蹙眉道：“说来宝姑娘也是可怜见的，摊上这般母亲与兄长。”

李惟俭道：“你还说宝姑娘？你兄长这月又来信笺了吧？”

傅秋芳先是苦恼不已，跟着悠悠道：“兄长还不死心，一心念着做官儿。”

“那你是如何想的？”

傅秋芳白了其一眼，道：“我还能如何？顺着兄长，只怕给老爷惹来麻烦。如今不过是拿话哄了他，免得他没了心气儿再想不开。”

有些话傅秋芳没说，兄长那边厢好答对，不过是虚言应付罢了。倒是她那嫂子，也不知何处扫听到傅秋芳攀上了高枝儿，这几日寻上门来，虚情假意抹了眼泪，只道为其兄长傅试一直守着。

傅秋芳又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哪里肯信这般言辞？打发了一番，不想转头儿又寻了过来。

同喜一早儿便在院门前观量，眼见宝钗与莺儿来了，紧忙引着其入内。

宝姐姐想的分明，只消堵住李家与凤丫头的嘴，那万事都好说。至于下头人说嘴，真真假假、以讹传讹的，又有哪一句是真的？

宝钗闲坐床前，正撑腮凝思。莺儿将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凑过来道：“姑娘——”

宝琴回眸，旋即便是一笑：“姐姐来了。”

母女二人默然半晌，薛姨妈就道：“我昨儿回来的迟了，薛蝌这才没登门。约莫着，今儿怎也要登门了。我的儿，咱们须得想想如何应对。”

宝钗顿时哭笑不得。好一個为了自己好，此番险些毁了自己清名，再来一遭，自己哪儿还有脸面苟活？

宝钗没应声，起身落座梳妆台前，寻了根金簪来，莺儿赶忙抢过为其插上。主仆二人也不言语，须臾便出得蘅芜苑，出了大观园，朝着东北上小院儿而去。

翠缕道了声‘宝姑娘来了’，于是众人纷纷看过来。

因是宝钗略略放下心事，虽说如今把柄落在凤丫头手里，可总有转圜之机。至不济，来日顺着凤丫头之意就是了。

莺儿道：“收了，两位嬷嬷没口子的谢姑娘呢。”顿了顿，莺儿纳罕道：“好端端的，姑娘送她们物件儿做什么？”

薛姨妈就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宝钗领着莺儿循声而去，入得怡红院里，就见一众姑娘正围着宝琴顽笑。

薛姨妈起身追了两步，张口欲言，却到底没说出话来。心知此番寒了宝钗的心……实则又岂是单单寒了宝钗的心？想起昨日屈辱，薛姨妈便臊得脸面通红。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薛蟠所赐！

薛姨妈自知不好再央宝钗做的更多，因是只能驻足叹息，目送宝钗领着莺儿远去。

众丫鬟应声退下，薛姨妈这才道：“我的儿，李家应了。这事儿，便算是遮掩下了。就怕下头丫鬟、婆子说嘴。”

宝钗回过神来，看向莺儿道：“如何？”

且贾母本就不待见她，有心促成金玉良缘的乃是姨娘王夫人，只消王夫人笃定，再是流言蜚语宝钗也不怕。

“说了！怎么没说？”薛姨妈蹙眉道：“掰开来、揉碎了，也不知费了多少口舌。奈何你哥哥是个拎不清的，如今还梗着脖子只道是为了你好。”

宝姐姐面上娴静，颔首道：“下头人要说便说去，这园子里的姑娘又有哪个不被说嘴的？前头还有婆子说四姑娘不是亲生的呢。”

若侥幸后辈子弟有能奋进的，说不得薛家还会再发迹。

一路进得大观园里，遥遥便听得怡红院里满是欢声笑语。

如今这般，宝姐姐只觉抬眼一片黑，半点前程也瞧不见。

拿定心思，回过神来，就见李惟俭已然睡将过去。傅秋芳便小心提了锦被覆住其胸腹，又贴在其臂膀上，心下只觉无比安稳，不片刻就睡了过去。

再者，这几年薛家没少往下头抛洒银钱。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那银钱的份儿上，料想流言也不会奈她何。

错非薛蟠私下买那劳什子山西煤矿的股子，家中又怎会亏了一大笔银钱？二房留在此间的银钱本就不多，不过二、三万银子，再如何，挤一挤也能拿得出来。偏生因着薛蟠之故，如今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那花钿儿上五红四绿九枚指甲大的宝石分外惹眼，宝钗禁不住纳罕道：“哪儿来的花钿儿？”

想起方才薛姨妈的窘态，傅秋芳暗自警醒，她那嫂子本就是个拎不清的，不拘她如何作想，总要快刀斩乱麻将此人打发了才是。

想到此节，宝姐姐心下酸涩不已。她为了薛家抛却万千，连当日那心中的涟漪都强行压下，时常服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