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于废墟

1.

金塗白玉堆砌起楼宇高台，金色纹路蜿蜒于黑檀木梁，石雕诡兽口中喷吐蓝磷焰火，其中攀爬着芙蓉丝，像曼妙盛开的花，釉彩般绮丽。

额间纹着逆十字的男人松开手，掌心被捏碎的乌金令牌化作流沙洒在地上。他扫视四周遍布恶鬼的情景，转头对身边的金发男人道：

“唤醒主君的主要祭品是有灵者的生命。‘血喂乌金牌’......鬼舞辻这次也算误打误撞，省了我们不少亲手收割必要灵魂的功夫。”

他们站在鲜血与尘埃之中，一个是内敛但极恶的纯黑，另一个是不加掩饰的狂肆金色，形成和谐又混乱的组合。

“啧，还是太慢了。”

听到同伴的说法，库洛洛略微颔首，正准备回答，却察觉到左方的动静，敏锐地望去。

“看来我们有一位不速之客。”

吉尔伽美什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巧与从半空中跃下的特级咒术师对视。

五条悟没有蒙上眼罩，一双苍蓝的眼睛没有温度，冰锥一般刺向两人，指尖的术式蓄势待发。

“这又是哪个杂碎？”

听到同伴不耐烦的询问，库洛洛的视线一刻不曾偏离逐渐逼近，在血腥背景中看起来无比闲适的男人，道：

“可别轻易放松警惕，吉尔，他被称为咒术师中‘最强’的个体。”

吉尔伽美什瞥了眼来到他们面前的男人，嗤笑一声，猩红的眼睛泛滥起暴戾的浪涛，语气中的讽刺与不屑不难听出：

“那还真是厉害。”

对此，库洛洛只是稍微歪了歪头，没有给予反应，而是面色平静看向五条悟，道：

“五条悟，幸会。这些日子里夫人承蒙你的照顾。”

他说着，步子朝后退一步，错开男人能够直接攻击的轨道，侧身将自己半掩在同伴身后。

咒术师的嘴角扯开一抹不含笑意的弧度，拉长音节道：

“这是要不战而逃吗，北川的‘兄长’先生？”

库洛洛一点都不受对方挑衅的影响，他仰头看了看天际半凝实的古式建筑，若有所思地道：

“很抱歉不能继续奉陪，毕竟我还有把人接回身边的任务......吉尔，你应该不介意替我‘招待’一下五条先生吧？”

说着，他便转身抬步离去，直接背对敌人，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出其不意攻击到。

“我是被小觑了么？”

五条悟用相当轻松欢快的声线这么自我调侃道，但却在同一瞬间释放术式，并且瞬移近身。

然而，随着绚丽的金色流光，他的攻击全部陷进流沙一般迅速积累的屏障中，被其无声息地吞没。

只见原本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身上开始被金甲覆盖，他一脚踩住一片盾形的宝具上，一手拎起顶端有尖刺的锁链，凶戾的气息狂妄爆开。

“杂修，看清楚了，即将碾碎你的人在这里。”

说话期间，男人背后的夜空中蔓延出无数金色光圈，仿佛神明的笔尖一甩，金色墨点滴落在以‘世界’为底色的画布上。

链条与金甲的片鳞碰撞，发出轻碎但冰冷的声响。

此刻注视着五条悟的是来自几千年前，曾单枪匹马闯入高天原屠戮了众神和天照的家臣，是哪怕其他家臣都不得不承认其强大的‘圣贤’。

他曾经捏碎过‘太阳’，封印过鬼王，终结了归属与他的一整个‘鬼’的时代，也是深受家主纵容的剑与盾。

五条悟心中升起久违的，遇到能和自己力量匹敌的对手而出现的战栗。之前与渡鸦和信鸽的交手大多都是浅显试探，双方都没有恋战的意图。

但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压抑太久，从而比以往更加渴血的野兽。

冰蓝与赤红相撞，被称为‘最强’的咒术师恍然间好像来到了十多年前，尚未完全掌握能力的自己和伏黑甚尔的那场战斗。

游走在生死之间，稍有不慎就会死去，身体的极限不停突破，直到一方失去呼吸，胜者踏在敌人的尸体上享受从猛兽嘴里撕扯来的胜利。

他有预感，这又会是这样一场能让人兴奋起来的战斗。

咒术师不再尝试追踪库洛洛，毕竟经过这番拖延，后者早已消失不见，迅速融入夜色。

他重新结印，而金色的男人手臂一挥，大量宝具摆脱光圈的束缚，围绕着主人盘旋。

“使出全力吧，杂种。”

“那是自然，走狗。”

……

‘轰隆！’

乙骨忧太朝巨响发出的方向看去，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清轰然倒塌的高楼和隐约穿插在其中的金光。

“是五条老师么。”

他喃喃自语，不过并没有在原地多停留，而是继续全速往之前感知到的危险气息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