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家主
1.
一片漆黑中,一点光团放大,晕染成让人身临其境的记忆世界。五条悟开启无下限,隔离宗玉的侵蚀能力,一步步深入黑暗。
北川叶和虎杖悠仁双目紧闭,后者身上的咒纹蔓延,宿傩占据身体。
黑色透明质触手刺入他们的大脑,源源不断汲取记忆和更加久远的从前,以第三视角呈现。
2.
大江山,鬼王宫。
金砖涂血,妖鬼哭嚎。
红发兄弟肆无忌惮地大笑,穿梭在逃窜的群妖中收割生命,享受鲜血与战争。尤其是那些尚有抵抗之力的个体,都会得到他们的特别照顾。那些能压制或伤到他们的大妖成为助燃剂,助涨战意。
他们喜欢的不是屠杀的粗鄙行为,而是和势均力敌交手的愉悦。
身穿狩衣的男人半垂眼睑,扫过眼前惨状,眼睛的紫红沉淀成血凝固后的颜色,衬得比常人深邃的五官极其冷漠。
他悄然转身进入主殿,厚重拱门自他身后合上,隔绝大部分惨叫。
金玉镶裹的殿堂内,美酒佳肴随意扫落,玉雕与珍贵瓷器大多碎裂,貌美侍女全部被扭断脖子,丢弃在地上。
渡鸦和信鸽站在一幅被溅出血液毁坏的壁画前,一如既往地默不作声。偶尔,他们会对视一眼,完成只有彼此明白的交流。
额间纹有诡异十字的青年安静地坐在一角,手中把玩几颗光华润丽的妖珠。那些都是在大妖活着的时候生生撕扯出,但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赏玩之物。
金发半神倚靠在软榻上,听见响动后懒散抬眼,道:
“刑差,让那两个家伙动静小些。”
受到同为座下鹰犬的男人颐指气使地使唤,刑差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大约是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声线平缓地答道:
“你知道他们一旦起兴致,谁都阻拦不了。不要为难我,圣贤。”
闻言,举止投足都和其代号不符,更似暴君的异域男人不屑地道:
“弱者的游戏。”
刑差低叹一声,语速不紧不慢地道:
“不要这么说,夜兔和术师虽然没有你强大,但每一场战斗都是他们的养分。若你总拿他们的本能说事,主上会不高兴的。”
满是轻蔑的男人缄默,显然最后的告诫非常有效。
简短的交谈令离他们较近诅咒之王侧目,片刻后不怎么感兴趣地移开注意,转而打量起手中那只鬼气缭绕的手臂。
也就是茨木童子的鬼爪。
作为大江山实力和酒吞童子比肩的鬼将,他到最后一刻都在守护鬼王宫和他的挚友。失去用来攻击的独臂就用牙齿撕咬,牙齿崩裂就自爆鬼气意图玉石俱焚。
冲这一点,宿傩在焚烧战场时留下他的手臂,算是表明他吝啬的认可之意。
大殿寂静下来,性格迥异的几人不理会他人,自顾自地打发时间。
直到那人自通往偏殿的屏风后出现。
黑底金纹的袍角坠地,腰间系的白玉金穗配饰压着柔软布料,用的是和发冠同一种名贵玉料。祂身后紧跟着身着文官袍的栗发判官,手中捧着一件雪白大氅,狐皮和毛领来自不久前巢穴覆灭的玉藻前。
“主上。”
“家主。”
“主君。”
祂挥袖罢礼,缓步拾级而上,于殿中央原本属于鬼王的主位落座,判官则在祂右边跪坐。
从穹顶散落的阳光将广袖上的繁复纹路照得熠熠生辉,祂的面孔在某种禁制下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主上,鬼王伏诛,我等已踏平大江山,何事令您困扰?”
刑差上前,谦恭地低身询问。
祂没有回答,指尖轻敲染血的扶手。
“酒吞童子亡魂尚未消散,主君仁慈,有意招降为其重塑肉身。然他出言不逊,宁消亡也不愿为主君效力。”
见主人无意搭话,判官代祂回复,神情如刑差一般温雅,也一样缺乏情感。
对这番话反应较大的是之前亲手击杀鬼王的半神,他赤红的双眼涌起些凶光,冷意加深,道:
“不识好歹的家伙,他......”
“吉尔伽美什。”
比起人类喉咙能发出的声响,这道突兀出现的声音更像是高天原的仙乐和声,是听不出男女的神谕。
祂冷淡地抬眼斥责,被叫出真名的男人噤声,只是眸中狠戾没散去几分,收敛在表面顺从下。
不过祂貌似并不在意这些小情绪,沉吟半晌后起身,目不斜视地从遍地尸身中走过,道:
“备驾平安京。”
其余人自然是第一时间跟上,刑差一边为祂推开殿门,一边询问道:
“不知主君意欲如何?”
祂步伐轻盈地走下宽大阶梯,衣带飘扬似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