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45）

春节过完，紧随而来的便是正月十五了，也就是元宵节。

在帕米尔高原的时候，白礼先生节俭惯了，除去过节和必要生活采买，他很少会使用念动力去百里外的集市上买东西。平常吃的东西，要么产自于他附近开辟的农田，要么就是靠牧民友情赠送的牛羊肉。

以前在家的时候，再怎么说，我也是有人伺候的，来了这边，啥都得靠自己。

在这里的日子十分清苦，一年到头也就几个节日能吃点大鱼大肉。或者说，只有节日的时候，白礼先生才会大方一回儿，从集市上带回各种吃食。

据史昂说，我没来前，他会参考徒弟们的意见，买点成品菜。我来了后，仗着有个厨子在，他再没买过成品菜，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时鲜果蔬。最好笑的是，他买食材全看自己当天想吃什么，丝毫没考虑几个徒弟的感受。

砥草年纪最小，沉不住气，委屈巴巴的去找师父对峙，结果白礼先生双手抱胸，反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菜？

“没有的事！”他大声反驳。

“那不就行了。”白礼先生双手一摊，等安抚完徒弟，他拿了把凳子，坐在庭院里算起了账。

彼时，我正在房间里跟着阿释密达学佛经，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对着账簿眉开眼笑的样子。

【白礼先生很爱财吗？】我问阿释密达。

他把佛经翻到了下一页，淡淡解释道：“他只是想节俭一点，把钱留给有需要的人罢了。”

【是不是，就像我家给寺庙捐香火钱那样？】

“嗯。”

【可是我家捐了那么多香火钱，为什么我的家人还是死于非命】

“心地观经有说过‘有情轮回六道生，犹如车轮无始终。’”

【我没读过这本经书】

那会儿阿释密达还远没如今的境界，解释东西弯弯绕绕的，像极了以前家里请来的私塾先生，讲首诗居然能讲上整整一天，到头来还没有我自己看的快。

他说啊，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离不开轮回不息的六道，离不开炙然火宅般的三界。在出离生死之前，生命仍将延续，所做的种种业力，也将跟随着并影响着我们。人死后究竟入哪一道，要看他今世修行、积德如何。前世决定今世，今世决定来世，三世因果环环相连。

“在每一类别中的福报享尽或罪报受完，是一期生死的终结，同时也是另一期生死的开始。如此在六道之中，生来死去，死去生来，才被称为轮回生死。”

“至于人死后究竟入哪一道，要看他今世修行、积德如何。也就是说，前世决定今世，今世决定来世，三世因果环环相连。”

说完，他特别满意地点点头，可能他觉得自己讲的挺好，实际上我早就被他啰嗦的话语给绕晕了。

我沉默了半天，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讲的话，却只记得最后的收尾语。

【因果是什么？】

“因果早已注定，只要结了因，注定逃不开果。”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以为我听懂了，忍不住开心的笑了，不是后来那种礼貌性质的笑意，就是那种很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46）

别看白礼先生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其实他还是会做菜的。

一年之中只有元宵节这天，他会撩起他的袖子，跑到厨房里给我们几个小孩子做芝麻汤圆，啊不应该是芝麻元宵。

名称不同，做法自然也不同。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士，我从没见过这种方法——把馅料切小块，放进糯米粉里滚一圈后蘸水，再继续在糯米面中滚，重复以上步骤，一直到形成和汤圆一样的圆形团子。

“见识少了吧，这叫‘元宵’。”白礼先生语重心长地提点我，说以后要学的东西可多了。

我点点头，控制水流起锅烧水。

他嫌滚元宵无聊，便给我讲起了他当年的青春岁月，从他和他弟弟竞争巨蟹座圣衣开始讲，一直讲到那次圣战前夕，黄金圣斗士们集体背叛雅典娜。

白礼先生风轻云淡的，三言两语就概括了那场惨烈的内战。

我想询问他更多，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抢在我之前，捞起一碗飘起来的元宵，拍拍我的肩膀说这里就交给我了，随后端起碗溜之大吉。

小孩子嘛，比起正儿八经的饭菜，肯定更喜欢甜食，所以比起春节的饺子，还是芝麻元宵最得他们心。

不过最让我震惊的是，阿释密达居然出现在了餐桌旁边。

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