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种杨青被突然召回的事情，黄萍已见怪不怪了，虽不曾发生械斗，但对峙场面并不少有。嘉靖五年岁末。而杨青此次被召回，是因寻甸的安铨、武定的凤朝文作乱，回到军中，杨青率领家僮及步兵一百多人前去木密所，与副使张峩商讨平定之计。一见到杨青，张莪便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凤朝文本是凤诏的门客，此次凤诏被捕，凤朝文竟然煽动民众，发起□□。”

杨青早已听闻此事，对张莪道：“当前情况如何？”

张莪道：“当前参与□□民众有数千人，还在不断增加。已有二十余土舍牵涉其中，当前已斩杀我朝官员数人，木密所戍众不过五百余人，怕是难以抵挡住这些乱民。”

杨青道：“自土木堡后，大明朝的民乱就没有停息过，但从来都没有撼动过大明江山！”

张莪道：“当前民乱，尚且处于萌芽阶段，定要镇住才是。”

杨青道：“云南巡抚欧阳重与我是故交，待我修书一封，他定前来相助。你且严守布防，万不可将事态扩大。”

张莪道：“如此甚好，那我就依你所言行事！”

杨青即刻写信，连夜加急递往欧阳重处，欧阳重打开信件，见是杨青所写，且亟待增援。欧阳重立刻带上精兵两万人，前往镇压。杨青见欧阳重已来，便又去求见欧阳重，欧阳重非常敬重杨青，他本人也是由杨敬廷提携，才能到如今的位置，于是设宴招待了他。席间欧阳重不禁感慨道：“徽平兄之大才，却用于此处戍边，实乃不公。”

杨青见状道：“生死全凭命定，祸福皆由口出。徽平口不择言，导致今日之祸，也算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欧阳重道：“徽平兄日后可有何打算？”

杨青道：“我都已被放逐万里之外，还能有何打算？只求早日建功立名，届时不求重用，只求圣上能开恩放我回去。”

欧阳重道：“此乱平定，你定然能回去！”

杨青道：“何以见得？”

欧阳重道：“平定边乱是莫大的功勋，足以抵消你之前犯下的罪责。”

杨青道：“话虽如此，只怕圣上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欧阳重道：“他日叛乱平定，我定然给你记上首功。”

杨青道：“徽平不在乎这些，万不可为了徽平而徇私。”

欧阳重听罢，这才作罢，又对杨青说道：“凤朝文本是凤诏一门客，凤诏因受到不明冤屈而下狱，凤朝文便造谣凤诏往死而煽动民众□□。”

杨青道：“如此说来，平息此乱并不难。”

欧阳重道：“此话怎讲？”

杨青道：“民众既然认为凤诏是冤死而□□，让凤诏现身，乱民自然不战而降。”

欧阳重道：“话虽如此，但你可保证乱民退下？”

杨青道：“不敢保证，但有多少人愿意同朝廷作对？再者，如果他们发现是凤朝文蛊惑他们，会不会有所醒悟？只要大人保证对投降者既往不咎，□□定然很快退下。”

欧阳重道：“若真如此，贼兵退下，你杨徽平首当其功！”二人又一阵寒暄，方才各自回去。欧阳重先去府中探望凤诏母子，这凤诏本是世袭土知府职位，因一起造反事件而受到牵连，其实凤诏也并未参与其中，所以凤诏母子只是被扣留在昆明府府邸，等待调查结果。凤朝文一向都有野心，想统一云南各部土舍，其暗中亦联系笼络了许多当地土舍，凤诏亦是受其蒙蔽，但并未作出反叛的事情来。凤朝文眼见事情要败露，遂直接造谣起事，说朝廷杀了凤诏母子，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欧阳重同凤诏详谈了许久，最后决定按杨青之计，放出凤诏来。

凤诏母子出来后，立刻率军回到武定府，果然如杨青预料的一般，造反的部族纷纷投降，不时有人痛骂凤朝文。凤朝文眼见大势已去，领兵退往东川，杨青闻言，带领数百部众追击，终于将凤朝文擒获。最后凤朝文因煽动叛乱，被欧阳重处以车裂之刑。凤朝文死后，其余部族自知不敌，部分投降，还有些起事者逃往寻甸。土舍安铨见状，将其尽数收纳，列寨与明军对抗，杨青见状，联合当地土舍，数路夹击，挨个击破，最终安铨兵败，逃往芒部。

本以为杨青立下此功劳，嘉靖定然会赦了他的罪，于是欧阳重在捷报中，连连夸赞杨青。没想到嘉靖在收到奏折后，仅仅批复：本分之事，谈何嘉奖？杨青闻言，心如死灰。

待杨青回到住所，黄萍发现杨青很是消沉，数次询问，杨青才讲出缘由，黄萍听闻，虽叹世道不公，也别无他法，更是提建议，让杨青专心于学问。杨青思考良久，认为嘉靖赦免他的可能性非常小，每日郁郁寡欢，不如随遇而安，于是杨青夫妇二人，开始在永昌讲学，随后又辗转云南府各地，杨青夫妇的事迹，逐渐在云南府流传开来。若有战事，杨青便回到戍所；若无战事，杨青则回到黄萍身边。两人在各土舍间游走讲学，黄萍则在闲暇整理杨青所作文章诗歌，整理成册，在大理时，杨青作《滇海》十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