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的,女儿去北京读大学,我都要准备退休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像是对离奇命运的无奈调笑:“结果那年,这里刮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台风,我所有船都毁了,当时被熟人骗了,那几艘船都没上保险,赔了个底掉,所有存款都扔进去了,还差点进局子……”
他说到这,又深吸一口烟。一支烟,让他三四口就吸的只剩下屁股。
“说来也是巧,我老婆就是那年查出肿瘤,结果,我兜里的钱凑一起都不够开上一盒药……还要给女儿留学费,都不到半年,她就那么没了……”
王船长的语调越说越低,夏锦见过他和馆长扯着嗓门喊话的样子,看他低沉,忍不住安慰:“船长,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却在一片晃眼的光线中看到了他的笑容。
“你……”后半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很明显地察觉到,王铭并不需要任何安慰。
王铭也感知到她的意思,笑着接着说:“命运就是喜欢逗人玩,带来些什么,再拿走些什么,看你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它却不做任何反应。”
“接受就好了,不是有句老话吗?来都来了,什么都体验一番,也不亏。”他将烟头在栏杆上戳了戳,灭了火,但也没有随手丢进海里,两根胡萝卜般的手指一直夹着。
夏锦抿着嘴,慢慢将身体转了回去,手再次搭在栏杆上,面朝大海。
王船长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很务实爽朗,什么都写在明面上,看着一点心眼都没有。
这太明显了。
她和王船长一共没说过两句话,今天更是才第二次见面,实在有点交浅言深。
不过她很感谢船长和她说的这些话,百里疏托他照顾自己时肯定没有说得那么详细,可他愿意把最痛的经历拿出来,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是的,她太确定了,她出发前,百里疏一定和馆长私下里交代过,请额外关照她。
“谢谢你,船长……”夏锦小声。
“哎,见外了,叫王叔吧,百里啊,星辰啊他们都这么叫我。”
“谢谢王叔。”她对着迎面而来的波光笑了起来,顺手又从桌上摸了一块葡萄软糖攥在手里。
“您说的很对,定位也准,那我们事不宜迟,可以开始打捞了。”
船的另一边,几个男人脸色阴沉地坐在一起,没有往这边看。
夏锦眯着眼,发现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上面印着临市考古研究所的徽标。
“王叔,打捞队是临时派遣来的吗?我看他们情绪像是不太好。”
“呸!”王铭刚才还一脸春风和煦的样子,可一提到那些人,立刻换了副嫌恶的神色。
“就他们也配干这行?”他转过身盯着那几个人:“这些人我都认得,原本也是渔民,潜水使力气的一把好手,原本也是老实憨厚。后来f市不知道怎么联系的这帮人,自从挂上编制,眼睛都长天灵盖上了,哪看得起我们合同工?”
那几个大男人似乎是注意到这边毫不掩饰的目光,挑衅地看过来。
王铭少说也比他们多吃了二十年饭,怎么会在乎他们这种幼稚的挑衅,也固执地回瞪着他们。
其中一个看着像领头的男人站了起来,面色不善,朝夏锦这边走来。
其他几人也都跟着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夏锦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了船长身前。
“干什么?”她审视着那人,表情冰冷,自上而下地打量站在最前面的男人。
已经很久,夏锦都没有露出过这么严肃而充满攻击性的神情了。
她忽然有些激动,甚至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