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念寻浑身湿透。身边的少年说:“我们一起住到城堡里，我要永远陪着你。”

念寻鼻子一酸，只听自己说道:“阿原，我接生了一个孩子呢!但是我摔到山崖下去了，我是不是死了？”

阿原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要等我长大呢，你不可以死。”

“可是我很冷。”念寻说。

“你是心冷。”念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苍老的声音。

爷爷!念寻心里惊呼。又想到自己并无爷爷。父亲秦伟早已与他自己的父亲断了联系，也从未向她提及过爷爷。可眼前这位老者，念寻竟觉得他本来就是自己的爷爷，一直都是。那眉眼白须，分明正是她曾经最最熟悉的面容。

“你为他放弃一切而来。千辛万苦找到了，却等不来他一个答案。孩子，走吧，不要留恋了。”老者说着来拉念寻。

念寻满腹酸楚被爷爷一语道破，不禁热泪滚落。忽见爷爷伸手拉自己，心中一急，忙道:“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要等他来说。”

“你等了够久了。”爷爷说。

念寻挣脱不开爷爷的手，大慌起来。天哪，她还有一件重要事未做!她还不能走!又像是忘了一件东西在这世上，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念寻被爷爷拽出好几步远，还没想起来究竟是忘了什么没带走，急得发疯，只听自己说:“我要等阿原，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就是为等他而来的。”

念寻使劲甩出爷爷的掌心，不料用力过猛，身体一下失去重心，整个人重重向后翻倒去，吓得她大喊:

“啊……”

念寻只觉全身不断下坠，意识越来越清晰。

“快要醒了。”一个声音说。

“嗯，情况还不错。”几个人低声言语。

一行医生护士例行查完房后便相继离开了。

念寻睁开眼时看到了一团白，那是头顶天花板的日光灯。刚才说话的那些人已经走了，剩她一个人躺在白色床单下。

她环视一眼空荡荡晃白冰冷的病房，虚弱地收回视线刚想闭眼，床尾挡板上一件男式夹克大衣跃入了她眼帘。她在丽城箬岗海滩的餐厅里穿过它，又还给了他。现在，它出现在了西北大荒漠一座小镇的病房里。

念寻合上眼。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梦，陷入了沉思。加上以前陆陆续续那些类似的梦，她隐约感觉到，它们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方向。那就是:她此生的使命是寻找阿原!可关于这个阿原，她脑海中连一丝记忆碎片都寻不到。渐渐地，她开始相信，此人必定会出现在她生命中。甚至有可能已经出现，只是自己不认识而已。如果是那样，那他会是谁呢？她最先想到的是少暮。因为每次在她对记忆中残存的似梦非梦的阿原表示疑惑时，少暮都声称自己就是阿原。虽然每次他都极其严肃，绝无半点玩笑之意，但都被她断然否决了。这怎么可能呢？她有一百个理由反驳他的这种胡编瞎造。而且，重要的是这个而且。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就是阿原。那他应该竭力说服她，试图自证才是啊，后来怎么就再也没提过了呢？尤其是她到了北京后，再没听他说过类似的话。可见他当时也不过是想逗趣寻乐罢了，并不可信，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忘了。可如果不是他，那又该是谁呢？赵炎?贝贝?念寻甚至想到了林教授夫妇，这对待她如己出的老人。随即念寻又想:会不会是同性呢？

终于念寻脑子一片混沌，又昏昏睡去。心中一个声音还在说:要马上找到他，快要来不及了！

念寻醒来后每天都有人前来探望。医院领导，县委领导，卫生部领导，援甘的北京同事，洞县的新同事，鲜花水果堆满了病房。还有许多是她的病人，听闻秦医生出事了，纷纷扼腕唏嘘，痛惜不已。现在得知她被营救，脱离了危险，都纷纷前来问候看望。那个叫秀的女人带着丈夫，抱着孩子专程从梧桥村赶来瞧念寻。还提了一篮子鸡蛋，里面压着松柏和一张红纸。念寻万般推辞不下，只得收下。

秀把襁褓中的婴儿递给念寻看，只见奶娃娃乌溜溜一双大眼睛瞪着念寻，小嘴一伸一伸吐着舌头。念寻顺手抱过婴儿逗起来，孩子咧开小嘴咯咯咯笑开了怀，紧握的小拳头在空中乱舞，双脚乐得不停踢腾。

秀和她丈夫见了相视而笑:“这娃第一次见您倒不认生，和您真亲呐!”

念寻一听，越发觉得连孩子身上的奶味都是香甜的。

“秦大夫，”秀又开口道，“多亏有了您，这孩子才能来到世上，我们母女俩才能保住性命。所以，我们……想让您给娃起个名。”

“您德行好，又有大学问。”秀瞧瞧她丈夫，继续道，“有您给起名，这娃日后一定有福气。”

“嗯嗯，是，是。”秀的男人也一个劲点头。

念寻听说吓了一跳。起名?不会吧?正想推辞，看到秀眼中的期盼，便把要拒绝的话又收了回去。再看怀里的孩子，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还在与她咿咿呀呀畅聊。念寻见此光景，略做沉吟，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