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越云营明日开拔，裴悬在家里给姚霖践行。

姚霖大吐苦水：“扬之你不晓得，我在宫中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裴悬冷酷道：“是谁疏忽大意让定平王夺了越云营的军权？”

姚霖噎住。

越云营的历史并不长，确切来说，其实只有七年多点。

简绍帝扳倒程党后，取缔神武军，命当时还是长宁公主的顾挽星着手成立京营，用以拱卫夏京保护皇室。虽然简绍帝并没有享受上，但越云营在顾挽星手里是控制京畿、代天摄政的重要力量。

到正章三年，朔离三将之一的方镇勾结西漠反叛，整个朔离防务被他背刺的分崩离析，长林军折损过半几乎退到了余梁边界，眼见西北失控，朝廷恐惧之下竟提出南迁都城。

顾挽星力排众议，令定平王率越云营出镇朔离。

有人说这是因为长林军已无战力，派出越云营实是不得已为之；也有人说这是朝廷不信任卫寂，越云营名为协助实为监控；更有甚者，还说越云营是要等长林军和西漠死磕坐收渔翁之利，去接管朔离军政的。

事后再看全是胡扯。

那场仗打的非常惨烈，西漠仿佛是赌国运一样的困兽死斗，不断折损的兵员让军营里很快就分不出什么越云营、长林军，大家都是浴血奋战的同袍兄弟。战争结束后，很多越云营的人留在了朔离，也有一些长林军调到了夏京越云营。

而暗下黑手抢他兵符的人，还真就是从长林军调过来的一个校尉。

姚霖：“确是我的过错。”

裴悬怒拍桌：“我早就劝过陛下对朔离应尽早拆分，陛下仁慈，说朔离与东州情况迥异，生搬硬套只怕人心生变。可那群朔离武夫尽是.....畏威而不怀德、白眼狼罢了！”

你一个文官，怎么杀意比我还重哪？

姚霖端着茶，默默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心虚地不敢吭声。

裴悬：“你又是怎么跑到宫里的？盛平也曾潜入宫禁，你们没联系上？”

姚霖终于有机会诉苦，他一把握住裴悬的手。

“那日我被暗算后便觉夏京生变赶紧乔装易容潜入宫中，果然李禹已经失踪，禁卫也被定平王派人接管。我打扮成宦官躲在太史馆，私下里和禁卫中还忠于陛下的人接触，但这些禁卫往往被长林卫盯得紧又只能在外围巡逻，我很难得知陛下的消息。”

“后来有人来太史馆调史书记档，那领头的说是给陛下翻阅，我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就往里边塞了点私货，若陛下看了肯定知道太史馆有人可用！”

“我一直等待陛下的召唤，直到——”

姚霖耷拉着脸。

那几日宫廷很是风平浪静，听闻定平王连着两次因病罢了常朝，且在养病不见外人，他的心思又活络了——禁卫被他拉拢的差不多了，何不趁他病要他命？

他做了非常周密和谨慎的准备。

姚将军是比较嫌弃自己长相秀气的，平日总是刻意把自己搞的胡子拉碴显得糙气些，现在他不但把脸收拾的干干净净，眉毛也剃得细细的，还给自己涂了□□！

此番牺牲巨大，姚将军心痛并激动着：只要他见了陛下，定能助陛下拨乱反正！

他尾随送书的内侍们混进了太初宫。

那守军头子仿佛一个绣花枕头，没怎么检查和怀疑就把他放进去了。

哼，可见卫寂一病，长林卫也不过如此。

裴悬：“然后呢？”

姚霖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内侍们是没资格在寝殿停留的，但陛下点了他去暖阁侍驾。

姚霖激动。

陛下这是想，面授机要？

皇帝端坐于书榻，手里拿着本册子，正是他的大作《定平王世家》。

“不想姚卿从军多年，文笔也未落下，当真是文武全才。非常之时，委屈姚卿委身于太史馆中了。”

不委屈不委屈，陛下蒙尘是臣之过，如今拼死也要护陛下还朝。

建徽帝把册子交还给他，“李禹不在，禁卫就先交你节制。”

陛下圣明！

诶，等等。怎么就一句话就能把禁卫军权授给他了？定平王和长林卫可不是吃素的？

“姚卿不是已和禁卫十分熟悉，暂代禁卫都统一职，想来不会有难处。哦，你担心长林卫？”

“先前特殊时期，定平王虽违礼制但情有可原。如今局势平稳，他已下令长林卫驻扎京外，帝宫当然仍由禁卫戍守。”

建徽帝淡定地说，神色如常波澜不兴。

姚霖：“......陛下圣明。”

所以他今天干什么来了？

救出陛下。

但是似乎，陛下并不需要他救。

他飘忽不定、失魂落魄地退出暖阁，符夕姑姑一路送他走出太初宫，离别时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