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步
呼呼大睡的迟安安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她闭眼胡乱摩挲,随手捞住一只床头的玩偶抱在怀中。身体仿佛躺在软绵的云端,一如过去每天在床上醒来的日子……
哎?
迟安安倏地睁眼,鲤鱼打挺地坐起,被蹬得凌乱的软被懒趴趴地半挂在床沿,睡袋被卷成一团堆在衣柜旁。
她被按下静止键般,怔忪地看向床的另一侧。被单微皱,枕头略有凹陷,显然是被人躺过的痕迹。
迟安安懵然地眨眼,迟钝地想起尤许的存在。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起身跳下床往屋外走去。
打开卧室门的瞬间,食物的诱人香气成倍地钻进鼻尖,勾得她馋虫大发。
高挺的身影在厨房里安静忙碌,乳白的热气氤氲了视线,锅里的白粥在温火上沸腾,发出细微的咕咚声。
听见脚步声靠近,尤许抬起头,眉眼沉静温和。
迟安安停在他身边,半是惊喜半是抱歉地开口:“你还在生病,让我来吧。”
尤许握着瓷汤勺在粥里搅了搅,“没事。我已经退烧了。”
迟安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不烫手了。
她松了口气,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我昨晚怎么会跑到床上睡呢……你有察觉到我上床的响动吗?”
尤许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看向迟安安,表情有一丝困扰,“你爬到床上后死死抱住我,把我勒醒了。”
呃?
短短一句话,直叫迟安安头皮发麻。
她的眼中浮现出慌乱和不可置信,“我、我为什么要抱你,这也太没道理了吧。”
尤许深深地盯了她一眼,礼貌微笑,“可能是地板太冷,你把我当作暖炉了吧。我怎么推也推不开,只能由着你胡来了。”
……胡、胡来?
迟安安敏锐地捕捉到尤许的用词,在他意味深长的注视中,荒谬和惊吓齐齐涌上心头。
她惊惶失措地后撤几步,小心翼翼地试探,“除了……我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他移开目光,垂眸专注料理。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几分钟。
尤许斟酌字句,轻声说道:“姐姐,真看不出来,你挺生猛的。”
?!
字字有如重击,迟安安恍恍惚惚,脚步虚浮,勉强挽尊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干笑。
她坐立难安地左瞟右看,努力降低心里莫名扩大的心虚。
尤许用余光不着痕迹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强忍着的笑意从上扬的嘴角泄露些许,轻咳一声,意有所指道:“你昨晚还扒我衣服来着……腰腹和后背的红印都是被你挠的。”
他的语气并不羞恼,只有淡淡的揶揄和委屈,好像是在怪她下手太重……
迟安安无语凝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支吾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为什么要扒你衣服,我图啥啊……”
“你对我的腹肌爱不释手哦,”尤许慢悠悠地猛戳一刀,“你知道昨晚我忍得有多辛苦吗?”
迟安安浑身触电似的一哆嗦,寒毛直竖,“啊?你忍了啥?”
是忍住报警自救的冲动,含泪接受她的魔爪上下其手?
还是忍住爆锤她的本能,心怀屈辱地任由她肆意抚摸?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有点过于糟糕了……
尤许转过身,宽厚的肩背挡住了他的表情,他端起一只瓷碗认真地盛着白粥,漫不经心的声调暗藏浅浅的无奈。
“迟安安小姐,你再怎么把我当成弟弟,我现在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了。被喜欢的姐姐抱着摸来摸去,你觉得我忍的是什么?”
紧绷的神经啪的断了,迟安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像许久未上发条的机器,在原地咔哒几声,迟迟无法动作。
心间忽然弥漫起沉重又压抑的悲伤和羞愧。
她明明是尤许喜爱的姐姐,却在他病弱时趁人之危为所欲为。
虽然她睡得人事不省毫不知情,但尤许怎么可能骗她呢。
……都怪工作太忙,个人生活无暇顾及,时间一长竟然饥不择食,对亲如家人的尤许做出痴汉般的行为,简直是……为老不尊!
迟安安心底腾的燃起一股火苗,是怒火。
她使劲一拍桌子,愤愤道:“尤许你放心,等姐姐我处理完手头的项目,立刻就去交男朋友!”
尤许身形一顿,捧着瓷碗诧异地看着迟安安,“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迟安安深沉地叹息,语重心长地拍拍尤许的肩膀,接过他手中的瓷碗,往餐桌走去。
“尤许,是你的话点醒了我,多谢你。”
尤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