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道“扑哧”的声音,晏琅知道结束了,因耳边有大叫声,也有人唏嘘的声音。
场地上的血迹与尸体被人清理干净,还有一场,今日这层楼的角杀场便算结束。
晏琅与陈吉安去另一处。
这处上场的是一个侏儒老者,一个瘸腿书生,侏儒老者能使银丝为武器,并且以银丝射于旁侧墙上,使身形如鬼魅翻飞,另一个瘸腿书生持一根竹杖,竹杖却能分裂展开,几条朝侏儒追去,又在他一挥中合为一体,晏琅本有点想离去,又定住了脚步,是,好看。
又一想,生死自定,选择上场,便将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处,上方没有楼层,穹顶很高,直通向地面,有一个位于右侧方位的孔隙自上可以漏下天光,这孔隙在外间,应是一个歪斜的“烟囱”。
这点天光,和着壁角的灯光,照亮场地上。
斗场旁侧靠近一道石门,石门旁靠了个人影,斜斜的,没有个站像,他那处光线较暗,但他提着个金笼子,里面一只黑鹦鹉,晏琅他们到这处来时,他的眼抬起来,看了一眼。
男子看会儿舞台上,又瞧会儿黑鹦鹉,拿手去逗弄,舞台上战斗越来越激烈时,他也手腕上忽然跑出一条青蛇,将青蛇扔进鸟笼子里,然后道:“咬,咬它,咬死它!”
“看你们谁咬死谁!”
旁侧有人看过去,见这人实在有点“丧心病狂”,有人道:“那不得蛇吃鸟吗?”
那人看着笼子里蛇跟鸟的战斗,他道:“不一定。”
说着又一笑,道:“我这蛇没有牙呢,我把它牙拔了,哈哈。”他的声音稍有点大,但在人群里听不太真切,不过晏琅觉着好似有点熟悉。
她朝人看过去,这蛇绿油油的发亮,晏琅认得是名品,她曾在上京城的兽宠玩店里看过,价值两百两银子,而那只鹦鹉,全身黑色,头上有翎羽为红,为名品红顶鹦鹉,也值一百多两。
他的穿着——光线太暗,瞧不太清颜色,不过晏琅一眼看去,就知是个纨绔。
花了这么多钱,台上他廖有兴趣,却看着自己的名宠自相残杀。
陈吉安也看了过去,不过他没有兴趣,不管是蛇吃鹦鹉还是鹦鹉“吃”蛇。
打斗是好看,不过晏琅没看到最后,陈吉安在这处也没下注。
兑换了今日赢得的银钱后,陈吉安拿着三张千两的银票,晏琅道:“这可真是赌徒们的好地方。”
来赌钱,赌命。
陈吉安带她出去时,绕着整个场地走了一圈,晏琅见到了一些场地外的密道,这些密道是公开的,便于就算被官府知道,若是来“剿”,场中的人能更迅速出去。
当然肯定还有其他未公开的利于这个组织离开的通道,生死场在最后一层,便是为了遇到紧急情况能将那些尸首也运出去,清理干净现场。
陈吉安替她讲解布局,晏琅道:“你对这些这么清楚?”
陈吉安道:“行军作战靠的就是要了解地形,知己知彼,这才能容易打胜仗。”
晏琅道:“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也没见你立什么军功啊。”
陈吉安被噎了一下,他道:“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晏琅道:“说的好像你想立就能立似的。”
陈吉安道:“我说能立就能立。”
晏琅道:“好,你能立,我也相信你。”
“不过不管立不立功,都要活着回来。”她又道。
陈吉安道:“好。”
“所以我娘给我取‘吉’、‘安’二字,也是这么个意思。”他看着晏琅道,眼睛明亮。
晏琅询问这个“角杀”场就没人管吗,这到底不能算正经营生,不过他们这里的规矩是自己签契书,普通百姓进不来,其余客人也全为自愿,但这也算“阴暗”的地方。
陈吉安对她言这里来的三教九流,有江湖人士,有达官显贵,白白的青天下必定有暗的地方,这是世道的规则。
只要它不影响朝廷统治,不危害普通百姓安居乐业,官府便也不会费心去管。
晏琅认可,她日后可以再跟着来玩玩。
她本想自己要不要弄一颗低级的珠子,但陈吉安拒绝了,他道,除非他带着好几个侍卫来,否则晏琅若想自己来,不合适。
晏琅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既然陈吉安在上京会待的久一些,她便不急。
两人自角杀场出来时,已快至申正,该准备回宫了。
他们走上最近的街道,准备雇一辆马车回宫。
街上夕阳洒落,人群三三两两,晏琅与陈吉安走了一段,前方却有喧闹。
人群自前面的街中心处避开,自发围成了一个圈,晏琅与陈吉安走近人群,瞧内里的情形。
一个锦衣公子被几个豪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身子被压缚住,头抬起,看向前方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