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烙痕
王起乐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到学校里了。
她的妈妈在一旁苦苦哀求着:“你不去学校,又能去哪里呢?”
王起乐面无表情,“反正学校我是肯定不会去的,我哥不是在郑州吗?我可以去找他跟着他干点小活。”
王妈妈说:“可是你才十五岁啊,在外地没有人会雇你去干活的。”
王起乐转身欲回自己的房间,“那我就呆在家,一直呆到十八岁能出去干活的时候再出去。”
王妈妈一把抓住她,不让她回房间,“你放心,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伤害很大,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态度,在学校里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王起乐干脆也不回屋了,站在原地和妈妈对峙:“是啊,他们当然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是他们会用嘲笑、怜悯的眼光看我。作为我的妈妈你应该知道这更让我受不了。你愿意别人天天用想嘲讽又觉得可怜,想怜悯又觉得活该的眼神看着你吗?”
王妈妈低头不说话了,半晌吞吞吐吐出三个字:“那行吧。”
王起乐回房间以后站着倒在床上,这个四平方的床铺是她近一个半月以来获得安全感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只有用被子蒙着头的时候她才无声痛哭。等棉被吸干泪水的时候她才起身换个地方继续让悲伤的思绪在房间里游荡。
有一百次她想过干脆死掉一了百了,但有一百零一次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她才十五岁,刚上初中三年级。那个畜生!有无数次深夜梦回的时候她想拿刀捅了那个畜生。
“如果你不是被关起来的话,我一定捅了你。左肩膀,你比我高不了多少,那里还正好有一个很大的烫伤疤痕。再然后是心脏,你用右手捂住左肩膀的伤口的时候,我正好去刺你的心脏。那是一击致命的地方。坐监狱,真是便宜你了。”王起乐自言自语。
仇恨,自残,怨言。王起乐被这些围绕。
她有时候憎恨为什么爸爸妈妈不选择和解,这样就能既拿到钱,自己又能给自己报仇。但有时候又庆幸爸爸妈妈没有被那个畜生用钱诱惑,要不然他既坐不了监狱又付出不了法律之外的任何代价。
纠缠,痛苦,无助。王起乐不知道以后怎么走。相较于与她无关的别人,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相处了。
以前每两天洗一次澡,现在几乎变成了每两个小时洗一次澡。是觉得不洁吗?不单单是。在这之前她还对同班同学陈以漫抱有一些青春期的女生对男生的喜欢。她不去上学,占比不小的一点就有这个。
在暗无边际的黑夜或者是亮的刺眼的白天,每一个王起乐不曾舒心的时刻,陈以漫同样的也不曾舒展眉头。这天下午,王起乐终于鼓气勇气将手机开机。她很怕看到那些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提醒她那件噩梦其实是事实的消息。不过出于她的意外,整个消息栏只有陈以漫发来的消息。
“一起考到周口的高中怎么样?”
周口是临近市,和本市高中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人认识她。
王起乐不知道该回什么,喜忧参半。这半年该怎么过呢?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以后该怎么过,或许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虽然流感早已不至于人人自危,但王起乐还是选择戴口罩上学,不仅如此,还戴上了帽子。帽子的帽檐有点大,放在平常老师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不过老师也都可怜她的遭遇,她能来上学并且好好学习就可以了。王起乐几乎把自己埋进了书堆里,这次的事件让她在学习上脱胎换骨。她在学校里和陈以漫也不说话,最多的接触就是每周末晚上的祝你下周愉快。
终于,中考的日子如期来临。
王起乐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陈以漫,“祝你中考顺利。”
陈以漫笑着接过:“也祝你。”
到了高中以后,王起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快乐和自在。她和陈以漫不同班级,甚至不同校区。在这个高中没人了解她的过去,也同样意味着没有老师原谅她成天戴着口罩戴着帽子上课。
第一次感受阳光直接照在脸上的感觉,有些久违,有些欣喜,也有些痛苦。她好像守着一个巨大的瓶塞,而一不小心瓶塞就会落地,里面的魔鬼就会立刻夺瓶而出。
家里打来了电话:“下个月的生活费能不能过几天再汇给你?”
王起乐咬了咬嘴唇,“行。你怎么样?听说爸爸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王妈妈眼含泪花,“他就是回咱这个地方了,没有回家。还好你没在咱们这里上高中。”
王起乐心头一紧,“怎么了?他找我干嘛?他想干什么?”
王妈妈说:“没什么,他不知道你在哪个学校。是你哥哥,你哥哥又闯祸了。”
王起乐松了一口气,“他不是在郑州工作得挺好吗?上次不是说他们店长还要提拔他当大堂经理来着。”
王妈妈说:“就是啊,他总是不正经混,总是不正经混。这次又卷入了电信诈骗里,你爸四处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