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吧,他们不会有事。”
泉深屿抬眼看向林慈幼,语气平静。
眼睛带着湿润,衬着他海蓝色的瞳眸,更显冷漠。
“哦,好的。”林慈幼乖巧应下,盘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真地很漂亮。
她一向偏爱海洋生物的美丽,这只“海洋生物”更是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那个……请问,您是……”林慈幼小心地斟酌着措辞。
如果只是人,林慈幼会觉得他漂亮,但敬而远之。
可如果他来自海洋,脑回路诡异的林慈幼只会觉得他聪明、美丽、神奇,也许还敏感需要保护。
完全不记得自己前两天还被他凶过,刚才还被他的男性力量吓得僵住。
“鲛人。”泉深屿垂下眼睫,不再看她。
许是林慈幼的目光太直白热烈,泉深屿背过身,又往下沉了沉。
林慈幼毫不在意,除了像海希希这样极个别的外向豚,大多数海洋生物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接触和感知人类,才能慢慢建立信任和情感。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爱织布,能哭出小珍珠的鲛人,肯定是单纯又柔软的吧。
林慈幼牌滤镜,覆盖所有海洋生物。
泉深屿背对着林慈幼,水面下的肌肉紧绷。
他能感受到林慈幼的视线,没有肮脏和恶意。
却更让他难以忍受。
鲛人的体温比人类低。
而林慈幼的一切都是灼热的,她的目光、她的呼吸、她的温度。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寸视线都让他身上的水汽,蒸发干燥。
他厌恶灼热的东西。
林慈幼没有靠近,只是看着他。
疲惫很快涌上来,靠着墙意识越来越沉。
脑海中闪过模模糊糊的念头。
好想摸摸他的尾巴啊。
林慈幼醒来时有片刻茫然。
馆内更黑了,似乎是入了夜,只有水池边有一缕微弱的灯光。
她听见狗剩持续不断的嘤嘤声,她急忙跑过去检查,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而顺着狗剩呼唤的方向,水面上一片波光,什么也没有。
鱼呢!那么大的鱼呢!
林慈幼飞奔过去。
清澈的池底,泉深屿面朝上漂浮着,眉头紧蹙,面色苍白。
粼粼的水纹映在他脸上,如同破碎的雕塑。
林慈幼吓得血都凉了,踢了鞋子扎进去。
她捞过他,架在自己身上。
泉深屿变成鲛人后有两米多长,拖拽着她,一同往下坠。
林慈幼害怕极了,她不敢往后看,只憋着一口气努力往上游,太阳穴的血管鼓鼓作响。
“咳咳咳……”
林慈幼冲出水面,趴在池边咳得撕心裂肺。
泉深屿没有意识地往下滑,林慈幼无从下手,只能牢牢抱紧他,像以往对待小动物一样,轻声安抚,声音却在颤抖。
“泉……泉深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渐渐地,她听到他微弱的心跳,感受到他垂在她颈边冰凉的气息。
突然,他眉头抽动了下,抬手按住她的后背和腰,紧紧拥住。
林慈幼一下子贴上了他湿冷坚硬的胸膛。
他的呼吸也更加沉重而急促,似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林慈幼僵住,手足无措,连呼吸都憋住了。
一片冰凉中,觉得自己好像烧了起来。
“……泉,泉深屿?”
泉深屿依旧没有醒,只臂膀牢牢禁锢着她,像在翻滚的噩梦中,抱着唯一的浮木。
又是这样奇特的割裂感。
他平时清冷疏离,彬彬有礼,可有时却又流露出刺骨的冰冷与狠厉。
他明明精壮,充满力量。却又有略微上挑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和柔软的鱼尾,像是可以被轻易击碎。
最关键的是,这些感觉矛盾而又诡异地和谐。
林慈幼犹豫半响,还是抬起手,试探着轻拍他的后背。
紧实的肌理上,滑腻而冰冷,不知是水还是汗,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渐凉的晨光中。
泉深屿的呼吸逐渐平缓。
他睁开眼时,林慈幼已经睡着了。
头抵在他的颈侧,呼吸温热。他把她抱到一边的长椅上,也没有醒。
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一宿她确实太累了。
即使她并不算一个普通人。
泉深屿轻捻了下指尖,似乎还停留着那种灼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