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边关月

天气渐渐寒冷，战局对南屿越来越不利。如果不在入冬前结束战争，那这个冬天会极其难熬，南屿百姓本就贡献了大批粮草，仅留了一些过冬余粮，如果再征收军粮，怕是不堪重负。

皇宫内各宫也开始大量缩减开支，提倡节俭。云遥也在逍园开始精打细算地打理一切事宜，偶尔有犯迷糊，幸好有靖衡一起。也在帝安城近郊多处地方开设粥棚，以及赶制了一大批冬衣供百姓领取。

云斐出宫来逍园，和云遥、靖衡一起喝茶，脸色凝重。他带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消息：元帝因连月累日的军务，压力倍增，身体消耗太大，为了让自己振奋精神，开始服用丹药，并且那制作丹药的道士是他身边一位宫人引荐。

“你可知那宫女是谁？”

云遥摇摇头，对元帝身边的宫女印象并不深刻。

“是当年梁妃身边服侍的宫女英婼。她是跟着梁妃进宫的，当年梁妃生产时因为太过突然，还是她慌忙接生的。梁妃生产后她却被遣走，然后一直在御膳房打下手。因她做的点心极合父王胃口，于是去了父王宫里侍奉。”

云遥更觉离奇。“她是梁妃进宫前就待在身边的，可见关系亲密，为何没有一同护送梁妃回宜泉？主子都不在了，留在宫里做什么？”

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包围了兄妹二人。云遥突然想起一个人。

“哥哥，我要不派人去找云萱，找到她，相信可以为我们找到一些答案。”

“好，试试看。而且她送梁妃回宜泉，再也没回来，也颇蹊跷。”

靖衡道：“这件事要不交给我，毕竟关乎陛下声誉。”云斐点头，十分赞同。

三人喝了会儿茶，云遥问道：“最近边关战局如何了？”

云斐下意识地看了靖衡一眼，然后神色如常：“有些吃紧，我向父王提议等过段时间筹备好后，我亲自押送军资去趟孤鸿关，也可以鼓舞鼓舞士气。目前两边僵持着，在争夺央城。”

“我去和父王说，让我和你同去吧。”云斐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今时不同往日，你可是嫁人了，去那苦寒之地，不怕靖衡心疼吗？”云遥挽住靖衡的手臂：“那就让靖衡陪我一起去。”

靖衡颇感意外地看向云遥，看到她坦荡明亮的眼睛，为自己刚才心中滋生出的一些嫉妒和顾忌而感到羞耻。“你想去便去，而且你是福星仙姬，你去了将士们更受鼓舞。我先去宜泉查云萱帝姬的下落，若赶得及回来便陪你一起去。况且，有太子殿下在呢，殿下，我可到时候把我最钟爱的宝物交给你照顾了。”

云斐假装一脸嫌弃却抑制不住欣慰，“大冷天的你们俩是想冻死谁？腻坏了，我都牙疼！”三人欢声笑语，又畅聊了一下午。

千里之外的孤鸿关。

边关已经是雪花飞舞了，月光和雪光交织，看得人眼睛刺痛。更让人刺痛的是每天都有抬出去的士兵尸首，大部分是受伤后的并发症，或者因为天气寒冷导致的风寒。将军营帐里时不时传出霍昭扬的咳嗽声，他却还在扯着破掉的嗓子艰难讨论战术。

这已经是书扬来到边关的第三百天。算算日子，很快就要过年了。

书扬除了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在营帐运筹帷幄，其余时间都只是裹着厚厚的皮草在守卫岗上坐着看月亮。天气变冷后，白天格外地短，一眨眼就天黑了。自从上次在沧城和云遥分别后，他再回到军营，大家都说他变了，变得更加杀伐决断。每次迎战，他都在拼尽全力，无所畏惧，就算受伤了也无法阻挡他激进的状态。短短几个月，便一战成名，成了西狄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

他甚至希望自己一定要战死沙场，死得轰轰烈烈，这样他也不算遗憾，毕竟为了护国，他放弃了护她，所以西狄再凶残，他只会比西狄更凶残百倍千倍，死守住国土。战场上他一遇到挫折，就会梦到她，清冷美丽的脸带着嘲讽：霍书扬，你没守住南屿，也没守住我。

对她的近况他也通过和云斐的私人书信有所耳闻，她和云斐救了凤瑾，并暗中布置了新的信息通道，元帝再没漏下一封边关的书信；她设粥棚，赠冬衣，拉拢民心；还有就是，她和驸马相敬如宾，感情极好，过得很好。

这正是他所期盼的，可是为什么他嫉妒得发狂？他亲手推开了她，然后自己画地为牢。她曾说过：不要觉得你自己很伟大，不要觉得你牺牲自己成全了我，有你没你我都会过得很好，我不会因为无法拔出心里对你的爱和思念，而整日以泪洗面，浪费我的人生。

她做到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昭扬召见了他。“再过十天左右，太子殿下就要押送军资来这里，到时候你负责汇报。”“是。”“让人再清点一下我们还差多少冬衣，不要漏了。”“是。”昭扬见他如木偶般，于是大力地敲了敲桌子。书扬拱手：“将军请吩咐。”“拿出点人样来，别让太子看到你要死不活的样子……”

昭扬本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