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
萧若音扬起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鄙夷:“你别恐吓我,不是我求着你迁就我、容忍我的!”
她的身子很单薄,双肩如削,好像一碰就会散。黛眉纤匀,一双乌黑的瞳仁清傲倔强,白珠上布满赤红的血丝,像盛开的曼珠沙华,将人引入裂如大红莲地狱。
天光漫漫,岁月悠长。
“我有的是时间。”顾承昀定定看着她:“以后不准你想着他,更不许提起他。”
轻轻推开她,蓦然抽刀将木碑一劈两半。
一直还算冷静的萧若音刹那间被激怒,手忙脚乱地将破碎的木牌拾起,紧紧搂在怀里,情绪激动地大叫:“我就要想着他!我日日夜夜都要想着他。”
顾承昀用力将她怀里的木牌夺过来摔在地上,死死抓住她肩膀:“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这个死人已经与你毫不相干!”
萧若音泪如泉涌,挣扎着想要去捡木牌。
顾承昀不肯放手,反而用力一带,将她圈进怀里,一只手锁住她双臂,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不顾她激烈的反抗,贪婪地吻着她清丽的眉眼,撬开她紧闭发颤的嘴唇,在她清香柔软的唇齿间游走,吸吮着饴糖般诱人的甘美,如痴如醉。
萧若音动弹不得,流着泪徒劳的挣扎,男子身躯的灼热透衣而过,如烈炭灼肤,焚烧着她所有尊严。
卑顺恭立在一旁的仆从识趣地搭起一座小巧的华丽帐幕,铺上厚软的绒毯,低眉顺目地垂首侍立在帐外。
顾承昀恋恋不舍地离开她芬香的唇瓣,垂眸凝着她,眉梢眼角尽是缱绻,温言细语地:“忘掉他,好不好?”
萧若音嘴唇直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晶莹的泪珠滑过她凝雪似的皮肤,冲刷着残留在她颊上男子特有的温香气息。
顾承昀仍旧禁锢着她双手,不许她挣扎,一手托住她修匀的双腿将她打横抱起,迈向金顶彩绣的帐幕。
仆从们周到地撩起帐帘,萧若音仰头望着轻罗纱帘垂落,遮住天光,隔开红尘往事。
顾承昀把她放在绒毯上,微凉的手指贴上她犹自带泪的脸,灼热微乱的气息拂向她耳边:“若音,我不想强迫你,乖一点好么?”
萧若音身子绵软,手足发冷,再无力气挣扎,只是木木地仰躺在绒毯上。
顾承昀见她不再激烈反抗,一点一点松开她的双手,俯身吻着她下颌处淡淡的泪痕,女子浅香的呼吸拂在他鬓边,撩动骨髓酥麻。
心神迷乱间,忽感舌尖一阵剧痛,丝丝腥甜在唇舌间蔓延。顾承昀猝然抬眸,萧若音紧咬着嘴唇狠狠瞪着他,唇边一丝悚红血痕刺目惊心。
他眸色越发深沉浓烈,俯身将她唇边鲜血亲吻干净。
“下作!”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手,朝他脸上掴去。
顾承昀一把抓住她手腕,深沉地凝视着她,低低一笑:“你是打不过我的,这化功散的药效想必已经发作了吧?”
她茫然地仰躺着,心头惊惧激起栗颤连连。
洁白的绒毯上青丝散覆,一双桀骜星眸深深切切地望着她,目光灼灼极尽缠绵,那一颗心早已在在痴狂中沉沦,甘愿粉身碎骨。
“若音。”顾承昀轻叹一声,侧卧在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绕着她一缕秀发,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们成亲好不好?往后你我就是一家人,我们再也不分开。”
萧若音极力忍着心底的酸楚与愤恨,唇边勾起一缕冷笑:“顾承昀。”
“嗯。”他柔声应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萧若音唇边笑意愈发凉薄:“我会任你摆布,但我永远不会喜欢你,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如一瓢冰水当头浇下,浇凉了爱恋,浇散了缠绵。
顾承昀痴痴看她半晌,狠狠一拂袖,狼狈地起身。
纱帘轻漾,他已掀帘走到了帐外。
心头撕裂的痛楚隐隐传来,朦朦胧胧的光亮在头顶晃晃荡荡,她的泪水再也不能抑制,悲绝凄凉的呼唤夺口而出:“李晟……救我………!”
顾承昀负手立在帐外,脸色唰地煞白,心头阵阵绞痛。
自太子与齐王遇难,皇帝便一病不起,他身体素来健朗,丝毫不见老态,然而丧子之后不过数日,身子便垮了,以前精神烁烁的面容而今极为消瘦枯槁,眼窝深陷,满头的华发。
新帝李晏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孝,对上皇颇为优厚。
上皇恨极了他,对他的殷切毫不领情,无论再贵重精巧的礼物,一送来便扔到宫门外,上皇爱吃野味,以前齐王常亲自打猎孝敬他,十分讨他欢心,如今这些野味送来,上皇是看也不看一眼。
这日,新帝又来太华宫请安,被上皇拿香炉砸中胸口,又抄起长凳追着他打,新帝无奈,只得怏怏地回到寝宫。
本来心情就大为光火,偏偏神策军副帅谢玉棠还修书一封,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