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
老话说的好,破家值万贯,这一收拾就觉得啥也舍不下,一辆板车装的满满当当,除了林小弟和林小妹,每个人还都背了一个背篓,也都装了东西。
香柳平时就爱倒腾,把之前攒的葫芦都给制成了水壶,装满了水,用麻绳绑好,系在每个人身上。
“北都四州到处干旱,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北都,就怕路上找不到水。”林老大说。
他们把家里存的水都带上了,可那点水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就连上河庄的小河都只剩下混浊的一层薄底,也不知道这一路会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路上都省着点喝水。”林阿爷说。
第二天一早,要走的人家都拖家带口的聚集在了田间地头。
林老大和林小叔推着板车走在前面,香柳和阿娘牵着弟弟妹妹走在后面,林阿爷和林阿奶走在一旁,在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中和众人汇合,打眼一看,估摸着跟着走的人家也不少。
果不其然,林家庄二十八户的村庄有十一家愿意跟着逃荒,要知道这可是在故土难离的古代,大部分人要不是犯了事,一辈子也不会离开家,即使吃不上饭,有族人庇护也比在外面强。
还有一些人家跟着来送行。
“老三,你家也要走啊?”一个身子佝偻的老头背着手走了过来,问林阿爷。
林阿爷点了点头,“不走不行啊,我死了没关系,得给孩子们找条活路。”
“哎。”老头叹了口气,他家也想走,可是实在走不了,一大家子人,没有粮食,连州府都出不去就得饿死,好赖在家附近都熟悉,留下来还能找找活路。
一番道别后,大家就在里正的组织下出发了,十一户人家拉出不短的队伍,像乡间小道上的蚂蚁,一个跟着一个踏上未知的逃荒路。
香柳一家排的比较靠后,前面是林贵一家,后面是村子里做豆腐的李有根一家人。
林贵一家是兄弟两个,都成了亲,还带着老爹老娘,林贵去年才成的亲,还没有孩子,他大哥林福有两个孩子,大的男孩也有七岁了,小的是个女儿,才三岁。
豆腐李家只他一个,带着媳妇和老娘,有两个女儿,大的叫豆苗,今年九岁,小的叫豆芽,今年五岁。
豆腐李家平常要磨豆腐,家里有一头驴能拉车,一路上也轻省些。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早,但是第一次离开家都难掩兴奋,他们还不太明白逃荒的意义,只是觉得大家在一起出行很有意思,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队伍里不时传来大人的呵斥声,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孩子们笑闹的声音。
香柳走在一旁,笑看着玩闹的小孩,暂时也忘记了灾荒的阴影,就好像他们不是逃荒,而是要去旅行,心情也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轻松。
为避免节外生枝,里正决定带着队伍绕过途经的县城,直接奔康州府府城,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多走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康州府。
这不仅意味着粮食的消耗,而且相比官道,小道可能遇到山林土匪的可能性更大。
如今流民四起,官府对往来人员的查验更加严格,一旦被抓到被遣返回乡还是比较好的结果,最怕被抓去服劳役或者直接充兵。
所以对于绕路的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
队伍先走了一段官道,也碰见过一些逃荒的灾民,有的零零散散,也有的是像林家庄这样的队伍。
快抵达县城的时候,队伍就拐进了小道,小道多是分布在山丘杂草中,时断时续,鲜有人走。
不过干旱以来,农民不停的挖野菜,这附近的杂草都被挖走了,视野相对开阔一些,大家都埋头往前走,孩子们也过了最初的兴奋劲,拖着身子努力跟上大人的脚步。
早晨出发,如今已到了正午,炙热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正空,大家早已把斗笠拿出来带在头上,但是依然热的汗流浃背。
“前面有处山丘,大家都在背阴的地方歇一歇。”村长的话从前面传到后面,队伍陆陆续续的停下来。
这山丘不小,遮阴的地方也够大,不仅是他们这伙人,还有一些其他流民也在这里歇脚。
“你们这是打哪来啊?”早已在这休息的一个男人问。
“我们是林家庄的,兄弟是哪里人?”林老大问。
“林家庄啊,早些年我也去过,是个好地方。”男人接着说,“我家是巴拉沟子的,你可能没听说过,离这远着呢,怎么也得走十天半个月,那地方在山里头,一年到头都难出去一回。”
“那你走的可够远的,不容易啊。”林老大感叹道。
“嗐,那倒没有,我从小就是个孤儿,长大了就在镇上找短工做,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又学人做起了货郎,走街串巷的收卖些小玩意,前不久碰见了乡里人,说村里遭了灾了,原有的人家十不存一,我自己一个人也无牵无挂,原想着随便找个地方生活,可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