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定亲
半下午的时候,林阿爹回来了,除了陈掌柜定的十捆柴,又卖出了五捆柴。
“现在柴不好卖吧?”吴氏接过他身上的褡裢问。
“现在农闲,卖柴火的人太多了,要不是还有些老主顾,这五捆柴都卖不出。”
林老大边说边把米袋子抗进屋,拿回来的时候没敢让人看见,就塞在柴火里遮掩。
“总共卖了七十五文,加上您给我的一两银子,掌柜的给算了四十三斤粮,都在这呢。”
一家老小都坐在堂屋里,听着林老大说话。
“之前去镇上卖柴也打听过,那时候十五文一斤,这才几天,已经二十五文一斤了。”
林阿爷打开了口袋,扒拉了一下袋子里的米。
“都是粗粮,还是陈粮,都已经这个价了?”林阿爷问。
林老大点了点头。
“年头好的时候,米都有十二文一升的时候,如今这世道,老百姓没有收成,也快买不起粮喽。”林阿爷叹了一声,又扎紧了米袋子。
“爹,我今儿听掌柜的说,如果要买粮就趁早买,说不定还要涨呢。你看咱们是不是。。。?”
林阿爷没说话,从腰间拿出自己的烟袋,宝贝的擦了擦,也没点燃,就是放在嘴里吧嗒了两下,过过烟瘾,这是他想事的时候的习惯动作。
院子里没人说话,都等着林阿爷做决定。
他想了好一会儿,放下了烟袋,说:“之前老大结婚就把家里积蓄花的七七八八了,这十多年,好不容易攒了点儿银子,还想把屋子修缮修缮,再修一间房,给老二说媳妇。”
“爹,我,我不着急。”林小叔二十二的大小伙,一听见说媳妇还是满脸通红,急着摆手摇头。
林阿爷瞪了他一眼,他灿灿的摸了摸鼻子,转开了头。
林阿爷看他这样,又生气又自责:“是爹没本事,要是再早两年攒够钱,也不至于耽误你到现在。”
“爹,您别这么说。”
林阿爷没理他,接着说:“如今这年头,还不知道会咋样呢,娶个媳妇也是多个人吃饭,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打算再拿二两银子买粮食,至于老二,要是咱家熬过了今年,明年就让你娘找媒婆给你张罗。”
“爹,二弟也不小了,再耽误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林老大看了看林小叔说。
“大哥,我真不着急,都听爹娘的。”林小叔无奈的再次表达自己的意见。
“谁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也不想再给老二耽误下去,可。。。”林阿爷停顿了一下,往院子里的天望去,日头偏西,但是暑热还没有消散,门前栽的李子树也蔫巴巴的,“可是这天儿旱的实在是让人担心啊,我估摸着再这样下去,要不好啊。”
拿钱买粮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之后的两天,林老大都去镇上卖柴,柴不好卖,没挣几个铜板,也都拿了来买粮。
这粮价一天一个价,他又往家买了六十多斤粮食,后来他再去打听,已经涨到五十文一斤了,对农民来说,说是天价也不为过。
只有家里实在没粮但还有点积蓄的人家会买上点,大多数农民都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想着省着点吃,熬到秋粮下来就好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整个六月就下了三场小雨,对于干渴了一年多的大地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农民只能看着麦苗日渐干黄。
这附近没有小河,家家户户都排着队从水井里打水,挑着水去浇地,眼看着井水越来越黄,地也没浇上几亩。
有两户人家甚至在排队的时候打了起来,起因是什么不清楚,或许是天太热,也或许是为了地里的庄稼着急,其中一户人家的老爷子充上去的时候被打破了脑袋,没钱治病,回去没多久人就没了。
打坏人的人家也没钱还债,被抢走了二十多斤粮食,任你如何在院里撒泼打滚也没用,里正给定了性,谁也不再说什么。
自此以后,村里人出来走动的更少了,就是去挖野菜也都隔的远远的,林阿爷一家也不让孩子出门玩耍,多数是被关在院子里。
转眼就进了七月中旬,这一天,香柳和弟弟妹妹正在家里洗衣服,就听见院门被敲响了。
她擦了擦手,边走边问:“谁啊?”
“香柳,是我,兰花。”外面回话的人带着鼻音,像是哭过。
香柳赶忙过去打开门,只见兰花站在门外,脸上隐隐还有泪痕,她把人拉进院子,关上了门,询问道:“兰花,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香柳。”刚说一句,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香柳无法,先给倒了水洗脸,又把人带到堂屋里坐着,给倒了一杯自己用婆婆丁制的茶叶沏的茶水给她喝,静静的等她平复。
“香柳,我就要走了。”兰花轻声说。
“走了?去哪?”香柳不解的问。
“我娘给我说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