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沈戴瑛快马出发,清晨赶回华城,三太太并其他人第二天才能出发动身。
沈戴瑛站在清露轩门口,却犹豫不决,踟蹰不前。为忠想不通,三爷日夜兼程的回来,到门口了却磨磨蹭蹭,耽搁许多功夫,不知作何,早知道睡醒了再出发不好吗?
“流光?问了吗?”景知难得起早,她得了三爷快回来的消息,让人盯着门房,三爷到了就报,刚过卯时便有了消息,说回来了,她这收拾好了等了半天也没见来,这内院需要走这么久?还是她猜错了,沈戴瑛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
眼看西洋钟敲,到了七点,流光回来却说,三爷在门口站着没进来。
婵婵思索一阵,却笑了,来不及细想,自己人已站起来向外走,在门口紧挨着的思静池看到了人影,他站在自己经常煮茶的亭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赶路累了,背影有些萧索,自己一声三爷还未叫出声,已被他快步走过来紧紧抱住。
良久,婵婵才抬头,笑眯眯地说“三爷去了好久,久的我都忘了要和您生气了。”
沈戴瑛也才缓缓摩挲着景知露出一节雪白的后颈,长舒一口气。
清露轩的早膳因为沈戴瑛的归来而耽搁,索性合并了午饭一起提前吃了,沈戴瑛对婵婵美食方面的用心赞叹不已。
“老太太的寿宴,不如你给太太分担一下?”沈戴瑛是希望老太太多认可婵婵。
“我可没那个本事”景知连忙回避,她才不和小心眼的姚锦心分担。
“婵婵一封信解了督军的大麻烦,你的本事胜千军万马。”沈戴瑛微笑着看她。
果然来了,景知心里明白,她是要自己解释对韦家的态度。
当年太后过世,宫里处处发难,明里暗里要让周家送她进去,母亲求了娘家韦家聘她过去,毕竟韦家舅舅驻扎在东边,宫里不敢轻举妄动,可皇帝此时暴虐,韦家为了避嫌拒不敢受,最后母亲在出事儿前连夜将她送出,皇帝还盯了这些姻亲很久。
“看来他们烦三爷了?”婵婵漫不经心地说,仿佛刚才在讨论今天的鸡肉送的有点儿柴一般的口吻“我在信上说了,遇到了可托付的良人,让他们各自安好,看来他们是没听进去呀!”婵婵有些苦恼地眨眨眼睛。
“没有,他们都很关心婵婵”沈戴瑛亲自给景知添了一勺口蘑酿肉,他们两个吃饭,很少让人在跟前,都是你给我盛个汤,我给你添个饭,亲亲热热。
口蘑酿肉用小火在青瓷上炜着,婵婵轻轻吹着气去吃,又点点下巴,示意沈戴瑛跟前的洒蓝釉三秋盏,盏内盛着冰,冰上是雕成玉兔,月宫般形状的白松茸薄片,婵婵给她起了个雅名“玉兔何年上月宫”,沈戴瑛有些无奈的劝道“还是不要生食吧,回头闹肚子。”
“哎呦,你快给我啊!下面的冰都快化啦!”仿佛什么都没有那一盅松茸片重要。沈戴瑛无法,只能夹一片蘸了蘸料细细喂给她。
婵婵又开始说她的美食经,这个话题也就岔了过去。
下午沈戴瑛也没有去书房,两个人腻腻歪歪,很久没见,酸话一堆,流光等人听的眉目抽搐,不敢抬头,景知笑作一团。到了黄昏,早早吃了晚餐歇去,丫头们识相的也不打扰。
等二人闹够了,流光和秋娘又进来伺候景知擦洗,终于可以清清爽爽可以睡了,周景知斜卧在绫罗纱幔重重后面,层层叠叠的云锦之上,沈戴瑛擦洗后走过风吹起的层层罗帐,景知绰约的身姿若影若现,沈戴瑛坐在床边没有躺下,想起那封信,他知道拆看信件非君子所为,但是当时他无法不看。
从燮吾兄:
见字如面,距妹岳州与兄辞行,已约三年矣,家中长辈安好?妹在西南听家中消息,万分惊喜,漱冰妹婚事,吾碍于身份,不能亲贺,望兄不计妹微鄙,代妹贺漱冰妹大喜。
天下大乱,百年望族覆灭者不在少数,妹辗转多地,曾遇谢家阿弟,兄记否,谢阿弟曾与兄争一纸鸢哭诉而被谢家阿姨责罚,谢阿弟学富五车,书生意气,然今贩货于茶楼,谢家潼州大败,谢将军全军覆没,门下叛者自立,谢阿弟兄弟姐妹俱凋零,言至此,阿弟脸色未变,不见当年为一纸鸢凄凄之态。
焉知命运多舛,可教人独立,幸阿弟之独立,可贩货养妻小裹腹,三言两语,妹与之别,天高水长,此生不复见。
韦将军乱世英雄,然东境不稳,各番势力盘踞,又有他国虎视眈眈欲犯,此风雨飘摇之年,妹不多言,兄知之甚。然韦胡两家,结两姓之好,胡督军踞西南治下颇安,家风严谨,二公子亦豪气坦荡之人,大义之下,不拘小节。
婚姻之好,固人之所愿,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乱世庇佑,何大兴焉!且漱冰妹素有决断,处事有度,督军夫人望子成龙,加以教导,何愁二公子不立?
家中长辈操持,固有所因,皆愿韦家之安,漱冰妹之安矣。阿婵举目无亲之时,亦替妹感慨父母长辈之爱,诚然为兄妹计之长短。
韦将军年高,从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