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卷水晶帘
沈戴瑛走进清露轩,就听到了众人笑成一片,不禁也低头笑了,红樱忙殷勤地给他请安,景知抬起头看到他,却又底下头笑了,这才站起来走过来请安。
“婵婵倒悠闲”沈戴瑛调侃她。
“我在清露轩老老实实坐着,不就是给三爷帮忙了吗?”景知揶揄道。
沈戴瑛看她良久,突然问“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找你干嘛?”景知没好气地说“我又不理亏”。
沈戴瑛听罢大笑“婵婵是有大智慧的。”
景知心中暗暗翻白眼,一个低级宅院内斗,就大智慧了?她不屑于家长里短,不代表她没见过高水平宅斗宫斗。要不是听说他们拿了绿蕉,自己那天都懒得开口。
“婵婵”沈戴瑛拉过她拥在怀里“知道你委屈”轻抚她的头发。
景知温顺不做声,内心腹诽,什么怕她委屈,明明是又寂寞了,找她排解。
左右丫头都回避了,景知抽抽鼻子,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小猫一样的景知让沈戴瑛心都融化了。
沈戴瑛一连几天都在清露轩,也是这里的院子被景知布置得极好,又风雅又舒爽。小厨房也得当,早晨那些玫瑰花酱和云腿混在一起,甜甜咸咸的小点心,清爽可口的果汁花露,每日奔波一天,黄昏扑鼻的饭香,她一道一道介绍用意和餐具,粗茶淡饭也在她嫣红的唇畔一张一合中,都变得颇有门道,更何况五彩冰梅纹的小碗里盛着的冰糖燕窝粥,冬竹编成的篮篓里盛着的螃蟹小饺,甜白釉高足碗里盛着的荷叶莲蓬汤。据说她的午食更加鲜美,沈戴瑛不止一次听内院的人赞叹过清露轩的火腿煨肘子,胭脂鹅脯,大家也就眼馋,可这个促狭的小家伙,流水般花着他的银子,选瓷器的架势让老白瞠目结舌,却一次都没有给他送过午饭。
午后沈戴瑛来到院子,景知在看民抵,泽安那边也叫报纸,景知让白管家从南都每个月收集民抵要闻,白管家专门问过他,她有些行为,有违一个良家淑女所为,比如关心时事,但他也是点头答应了。虽然他更喜欢景知坐那儿琴棋书画,或者看话本和她讲。
看民抵的时候,景知通常是冷静而漠然,还会若有所思,沈戴瑛会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然而这种错觉只是一瞬,看到沈戴瑛进来,景知不着痕迹地放下民抵压在席垫下,笑着走过来,开着调皮的玩笑,又招呼泰娘去拿山药枣泥粥,沈戴瑛近来脾胃不好,午饭用的匆匆,又不讲究养生,故而景知常让他用山药枣泥,既养胃又安神,怕他吃腻,换着花样给他做。
沈戴瑛吃东西的功夫,景知又拿起一本西南的地理志,对着他问东问西,那些地方,大多沈戴瑛都是走过的,不厌其烦地给她讲着,近年商号顺着银矿的出口,在南洋也做了很多贸易,景知听着很有兴趣,她是最好的听众,她明眸善睐,时而发问,那些问题有时候刁钻,有时候却刚好问在点上,沈戴瑛很好奇她的眼睛,仿佛那双眸子里,任何事物,都变得合理而有趣。
沈戴瑛也会讲生意上碰到的各色人等,特别是让他头疼的政道府衙,沈戴瑛尤为喜欢景知对他们有些刻薄的评价,而这些评价都会让他找到应对他们的好法子。
傍晚照旧秋娘伺候着景知梳洗,完毕左右都退下,却迟迟不见沈戴瑛走过来,只见他端坐片刻,欲言又止。
“三爷今日该去兰庭吧”景知看到镜子中的他,水银镜纤毫毕现,把他的犹豫和不舍照的很清楚。
“过几日是十五,还是要过去,老太太也快回来了”沈戴瑛沉声道。“太太免了请安,也一个多月了,婵婵明天还是去走一趟”
“我知晓的,本就准备明天去,太太上个月说身体不适,我想着过去也是凭添烦恼啊!”景知回答。
对于她的促狭,沈戴瑛只是一晒,锦心面子上下不来,见他几次都是干干的,他也不想过多纠缠,但是老太太寿宴快到了,回来后看出来未免对她面子上不好,所以今天无论如何。。。
“三爷若在,我们明天什么时辰去呢?”景知想着,撞见了未免不舒服。
“我一早就走了,你就早点去吧”沈戴瑛无奈地回答。
“还不快走,那也没几个时辰了”转身走过去,把他推着就要往外撵,沈戴瑛好话说尽,极力安抚,突觉词穷也是无法,被一路推到了清露轩门外。也只能暗自发笑,真是亲则不逊远则怨。
“小姐?”流光小心翼翼走进来“我今晚陪您?”担心她失落。
“可别”景知知道她想什么“你小姐我今天终于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打了一个哈欠,把流光也赶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景知,翻腾了好几下,自己这段时间,给和夫人吵架的沈戴瑛当好解语花,今天终于卸下面具,一时竟有些睡不着,听着外面的西洋钟响了好几下,迷迷糊糊,才没睡多久又被秋娘叫起身,去给三太太请安。
坐在兰庭的周景知,顶着两个黑眼圈,好困啊,看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