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129. 会饮篇

“你都教了他什么啊卑鄙阴险的革命军！！！”

柯伦果不其然开始暴跳如雷。

萨博被他扯着衣领来回摇晃，微微向下撇着的眉毛显得十分困扰，面色还带着无奈和意外。他任由对方粗鲁的动作，一副没辙的模样：“我也没想到路飞会这么做……我可没教他这个。”

“开什么玩笑！你们三兄弟没一个正常人，早知道当时在船上我就应该对草帽小子实施隔离措施的啊啊啊！”柯伦抓狂地搓着自己的头发，“谁能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的笨蛋居然搞这么一出，连我这个恋爱之神都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线索！这是何等恐怖的演技！”

……不，我倒觉得你要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反而会有点问题，而且恋爱之神是什么——萨博默默在心里吐槽，然后他就保持着这个被揪住衣领的姿势好声好气道：“你看，医生已经开始治疗了，不用太担心。”

对于这样事不关己的揶揄回答，柯伦自然是怒火中烧，他半信半疑地扭过头朝店外望去：餐厅旁边有个巨大的集装箱，原先应该是用于货物存放，现在木川正坐在集装箱侧面的小木椅上，由于早晨刚下过雨，脚边草丛和路边不时能看到小水洼，但如今水洼上倒映着的，还有一位戴着斑点帽子的死亡外科医生。

特拉法尔加站在木川对面，拿着类似酒精棉球的东西作势要给她止血。看见这一幕的柯伦差点眼珠子脱眶而出，他指着这个场面难以置信地回头质问萨博：“让那个黑眼圈男帮忙止血，这不是狼给兔子做急救手术吗？”

“呃，确实一针见血。”萨博赞同道。

“幸亏亚瑟在那边可以盯着……亚瑟？！你怎么在这里！”柯伦视线一转，目瞪口呆地发现亚瑟就依靠在身侧的墙根处。

亚瑟淡定地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也不是监护人，她自己可以处理。”

柯伦耷拉着死鱼眼：“……你该不会看好那个黑眼圈男吧。”

“我谁都不看好。”亚瑟含糊不清吐出烟圈，“但如果比较对象是火拳的话，剩下这三个都可以。”

“三、三个？！！”柯伦简直要两眼一翻晕倒。

萨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双臂环胸，笑眯眯接话：“事先说明，我站在路飞这边哦。”

“哼，草帽小子……太嫩了。”亚瑟如此作结。

太嫩的草帽小子把人磕出了一个极深的伤口，木川感受到嘴唇被酒精棉浸泡，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条件反射想躲开。

“别动。”罗说。

他伸手抓着她的下巴，冷淡的视线落在少女下嘴唇那道仍旧在汩汩流血的伤痕处，男人的手很稳，再度用镊子夹住酒精棉按在她的嘴唇上，嗓音也是冷静低哑：“再深一点就要缝针了。”

木川唯欲哭无泪地垂下眼睛，虽然没办法以这个姿势说话，但她垂头丧气的表情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少女的下嘴唇要更饱满一些，微微张开时像一片淡樱色的花瓣，嘴角向下轻撇，流露出烦恼和不安的心绪。数分钟前还兴致勃勃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罗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半晌后开口：“你在想什么？”

但她明显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脱离，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堪堪回神，茫然地抬眸看他，阳光在她的发梢上印着金色光，仿佛稻田中的金色麦子。

“我只是…我没想到。”木川踌躇着斟酌措辞，她没有正眼去看对面的人，而是盯着地上的水洼，“我不明白为什么，路飞那种人，对他来说男女都没有区别吧，而且他也不是会看脸的类型。”

在日光的映照下，黑发红眼的少女确实呈现出一副人工性的美丽，仿佛打磨后的珠宝，那张脸近乎完美无暇，鲜活地生长着。然而此刻的犹豫爬上眉梢，像光的箭矢从沼泽中穿透出来，她蔫了吧唧的声音反倒更容易心生怜惜了。

于是他忽然叹了口气，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后也坐在她旁边，无视两人之间的距离。罗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吐露心声的冲动，他也确实不加掩饰地问了：“所以你觉得我也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坦诚的声音造成的，木川坐在他旁边，即便是距离不到几公分，她也没能萌生剧烈的抗拒和躲避，反而执拗地偏过头，试图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出答案。

“就是因为不明白才想问的，理由是什么？”她看见那双金眼睛宛如沉落的太阳在暗夜水面上的反光。

罗没有眨眼，他直直地注视着她，片刻后那种隐晦的雾霭就布满了瞳孔深处：“非要说的话，是「执念」……？”

这是个未曾料到的回答，本来只想得到诸如「坚强勇敢」之类褒义词的木川第一反应便是讶异，然而随后她陷入了更深的难以排遣、复杂烦恼的想象中。罗的腿就靠在她身边，这张长椅确实不够结实，每当两人一动身体，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对方的气场直接化为有形之物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