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无因见】
李三郎讨了个没趣,闭口不言,默默得的捻着腰带上玉佩的穗子玩。
麦千月道:“哎呀,差点误了时辰。”
她笑着向大家解释,自己今日出来,是为了到白云观祈福的,只因为身寒,才上来喝杯暖身酒。
经过这么一打岔,桌上气氛才轻松起来。众人都暗自想,大约是麦小娘子害羞不忍听,于是借口离去。
麦千月站起身,盈盈行了一个礼,温声请辞。无因子抬眸看她,有些许失言的懊悔,他眼睛生得大而眼尾略下垂,眼瞳乌黑,只因整张脸生的神清骨秀,所以眼睛反而并不是非常出挑的。只有当他看人时,才会注意到。
这个人,不经意间会露出如小狗般湿润真诚的眼神呢。
麦千月一时讶然,眨了一眨眼,说:“无需介意。”
她知他明白这句话意思。
无因子扬眉瞬目,肩膀放松下来。
待她们走后,李三郎这才无奈说:“今日怎么了。”
往日里,他们也不是不曾开过更过分的玩笑。虽说无因子是求道问仙的人,但因自幼相识,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忌讳。
“她是清白人家的娘子,初次见面,怎能唐突?”
“啊,原来是这个。”李三郎放松地靠回凭几,手臂支撑在上面,斜着身子,“你不觉得,她是个契机?”
所谓契机,是在麦千月与晴儿上楼前的事。
李三郎今日邀无因子一聚,并非只是为了亲友多年不见,小聚片刻。特地避人耳目选这间相熟酒肆,是拉无因子入俗世,进仕途,辅佐于他。
然无因子多年来随心而行,寻山问水,洒脱自如。自是不肯前功尽弃仙身尽废,淌入仕途这摊浑得发腥的水,即便是为了辅佐李三郎。
“她不会是契机,我也不会因为萍水相逢的人改变心意。”
无因子支起上身,慢慢站立起来,坐席上坐太久,腿尚有些酸麻。他心意澄澈,拂平衣袍,告辞离去。
他的衣角消失在楼梯上。
旧也叙过,酒也暖身,只是话语不免伤人心。
李三郎收敛神色,没心思喝酒。从蜜饯盏下抽出一张字条,一字一句读过,两根修长手指夹住纸张,放在桌上煨酒的小火炉上。
火苗轻轻舔舐纸面,很快将整张纸灼烧完毕。他沉思之中来不及收手,被火焰撩过手指皮肉,微微的刺痛将他拉回现实。
“快到年关了吧。”他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曲起手指敲敲窗框,“把窗户打开。”
胡姬踌躇着上前,素手轻轻推开窗扇,冷风灌入温暖室内,一冷一热,让人不自觉打一个激灵。
“该热闹热闹了。”
二楼噤若寒蝉。
......
白云观中端庄肃穆,古树枯枝掩映,皑皑白雪之中,扫出一条青石道路来,直通宝殿。
大殿前摆放一鼎香炉,寥寥青烟升入空中。
麦千月游玩半响,这才入殿,在神像前跪拜祈愿,殿中弥漫香火味道,似堆积世人千年的愿。
她低头闭目,诚心发愿: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顺利通关任务。
拜好起身,身旁晴儿还在低头叩拜,神色恂恂。等了一会,晴儿这才起身,似有些轻松。
“麦小娘子在祈愿什么,莫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也算吧。
完成任务,积累点数,早日复苏。
麦千月点点头。
“咱们回吧。”
“好。”麦千月挽住晴儿的手,见她眼角尚有泪痕,问,“晴儿姐有难事?”
“不......”
晴儿犹豫再三,还是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摇摇头。麦千月便也知趣的不再问,谁没有些难以对人言说的事呢。
大殿之下千层台阶,青石砖路被善男信女踏平,积雪也被世人脚步融化。
她遥遥的看见,台阶之下,站着一人,身姿欣长,气质出尘,穿一袭黑色道袍,他站在阶下白雪之中,袖手而立,风掀动他的衣角飘带,丝毫不染尘色。
是无因子。
他身旁围绕着许多小道童,谦恭地向他打招呼请教。他也一一的回应。又有一道长到来,向他行礼,将小道童们都带走。
麦千月走了许久,走下台阶,正好遇上他。
“道长安好啊?”
明明才分别不久,她故意逗他,问一句安好否,实则是调笑酒肆之中,他好友“做媒”之态。不知她走后,李三郎可曾轻易放过他。
她一张粉团团的笑脸,被周身的披风兔毛一裹,越发显得不施粉黛,而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安好。”
无因子也不禁露出微笑。
“哎呀,天色不早了,要在宵禁之前归府才好。”晴儿急匆匆打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