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张四原是岭南洛县街头的一个小混混，自成年就在街头巷尾赌坊私窑子里混，寒山九岁那年随太婆沈老夫人去洛县鸡鸣寺上香，趁着沈老夫人休息的间隙出来闲逛，好巧不巧就让这小子给盯上了。

八九岁的孩子，长的粉雕玉琢，一身的锦衣华服，身边就跟着两个小丫头。张四原本打算想着法子讹诈些银钱，身边的两个混子却不同意，两人眉来眼去一合计，这几个小丫头拐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卖到窑子里，必定能得不少钱。

张四虽混倒也没有全泯灭了良心，这等淫□□女拐卖幼童损阴德之事倒是有些忌讳，寻思了一下就打消了念头，倒是那两个混不吝全无顾忌。

两人上前花言巧语连带着恐吓，倒好似真的把这几个小丫头给哄骗着跟着她们往城外的荒郊野外去了，只不过，最后寒山和两个丫头平安无事，倒是那两个混子再也没回来。

张四和那两人历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日过去竟是不见任何的踪影，心里打鼓倒是没忍住出去打探了一番，好巧不巧在常日里经常仰望的酒楼里看到那小女娃和一位年余六旬的老夫人说说笑笑，这才知道那两个兄弟怕是凶多吉少。

想那小丫头不过八九岁就有这样的本事，再看那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寻了酒楼的伙计一打听，这才知道，眼前之人竟是赫赫有名的岭南女财神，沈老夫人，那小女娃也非是旁人，乃是那老夫人最小的孙女。

张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知道这事迟早兜不住，干脆自己诚实点领了罚头，也好过让人捉住，生死不知。

没想这一遭竟是走了狗屎运，寒山见他知错能改，这人虽混，当日竟也未曾与那两人狼狈为奸，至少良心未泯，如今跪在她面前自认领罚，思来想去倒也觉得这人可以用一用。

遂与太婆沈老夫人商量，将此人留在了身边。

初时不过派些不太打紧的差事，后头见他于市井之中熟悉至极，且伶俐至极，倒也舍得放些大事出去与他，一方面当是锻炼，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这人承事的能力到底如何。

不想张四竟真的做的有声有色，自此便被寒山留在身边算一得力之人。

这一次北上接人，因青州事极为重要，寒山干脆派了张四提前过来打点。

如今这张四就在寒山面前。

“小的得了姑娘的吩咐星夜兼程进了青州府，不想第二日萧知府就下了禁航令，小的悄悄四处打探也没有探到小主子的消息，只怕小主子和嬷嬷还没有进城。”

寒山眯着眼，手指轻敲桌面，这话她信，不过凭直觉她觉得四哥儿和嬷嬷必定已经在这青州城，胡嬷嬷是个极谨慎的性子，万不得已绝不会暴漏行踪，张四打听不出来情有可原。

“如今外面什么情形？”

“回姑娘，萧知府让知府衙门的衙差从城内开始，挨家挨户的盘查，已经盘查了两三日，估计再过两日应该就查到青州码头那边了。”

张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么查下去犹如过筛子一般，即便再想藏人都不那么容易了。

寒山何曾不知，一日见不到四哥儿他们就要多一层的危险，时间紧迫，她竟是半分不敢耽搁。

“不用再打听了，再打听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如今只能铤而走险。”

“你手下有多少人能用？要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

张四急忙合计了一下。

“十三四个。”

事情紧要他不敢贸然带太多人。

“够了...”

寒山松了口气，有这些人，她至少心里有了三分的成算。她转头对玉梅道：

“将咱们带过来的一队人交给张四，让他分三批带过去安顿，另外为了掩人耳目，让他们都打扮打扮，挑两人出来打扮成富家公子纨绔的模样，另外的就是公子的随从。这上元节刚过不久，商家店铺之中必定还存有剩余的烟花，不用顾忌银钱，全买下就是。”

张四顿时眼前一亮，姑娘莫不是想借着烟花传递消息？只是这样是不是过于冒险了。不年不节的这么大肆燃放烟花，就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小主子是得了消息别人也能看见了。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极是冒险。

旁边的玉竹和玉梅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寒山确是不管那么多了。眼下能联络上胡嬷嬷的方法，只有她们自己暴露出来，不然这样等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半下午的时候，张四让人送了个坏消息过来，成王周宸宗进了青州城。

寒山对周宸宗这个人多少还是了解的，阿姐沈皇后的信中曾经专门提到过他。

周皇室嫡系旁支里颇为出挑的子弟，年少成名，十三岁上战场，曾在北疆带人一夜疾驰数十里追踪伊诺可汗手下的左将军，斩下人头示众。

皇帝得此消息龙颜大悦，即刻将其擢升为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北疆边关十年，周宸宗屡立战功，官衔一日比一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