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
多少。
听着祖孙二人对话,姜映初心中感叹,这老夫人不愧是丞相府的二把手,能把庶出的孙子当嫡亲的一般对待,当真是气量大格局大。
拥有现代打工人灵魂的姜映初最会在领导讲话的时候放空自己神游天外,是以当老夫人问到她可曾学过入宫的礼仪规范时,她略感茫然地看了过去。
“这门婚事说到底是宫里头贵妃娘娘的恩旨,待五郎身子转好,你们小夫妻二人还是得寻个日子进宫谢恩的。”见她不解,老夫人解释道。
老夫人这边话音刚落,还未待姜映初反应,边听底下响起一道轻笑:“我们这位五少夫人才进京不久,想来对于这京中正经人家的规矩都还不熟,哪里懂得宫中的弯弯绕绕,老夫人可得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好好教导一番,免得到时候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姜大人常年辗转各个地方就是调不回来京城,这是满屋子人都知道的事实。
此话一出,老夫人变了脸,连带着二奶奶脸色微动,想要开口制止身后的人,只是想到自己同样与丞相府不相符的出身,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姜映初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二奶奶身后坐着的一个美妇人,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胭脂粉的外衫加浓艳的妆容,与前方不远处素静雅致的二奶奶格格不入。
作为看过不少宅斗剧的姜映初此刻心中的雷达警觉地竖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恶毒女配?
今日的主屋挤了不少人,却未曾有一人在这种时候开口替姜映初解围,一来摸不清老夫人的意思,二来,贺兰隅长期不与众人交接,许多人对三房仅存的这一位病弱公子并无特别深的亲情,此时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看姜映初如何应对。
“五郎方才并未替我引荐,不知这位是?”姜映初淡定地看向身侧的贺兰隅。
就冲他那一脸冷眼旁观的架势,姜映初打赌他绝对认识这个妇人。
“这是你二伯的妾室云姨娘。”二奶奶抢先解释道。
“原来是云姨娘”,姜映初颔首,面带微笑看向那个被唤作云姨娘的妇人,“二伯就职于鸿胪寺典客署,想来是最注重规范礼节的,云姨娘也该耳濡目染懂得不少规矩,祖母和两位伯母尚未发话,这规训新妇的职责,想来怎么也落不到云姨娘头上。论规矩,云姨娘这是越俎代庖以下僭越,论礼仪,云姨娘这是在折辱二伯的风范。”
姜映初此言一出,云姨娘脸上的笑一僵,谁知姜映初略微屈膝朝老夫人行了一礼,看向老夫人继续道:“祖母,映初的祖父乃开国鸿儒之一,辅助先帝创下基业后辞官还乡未尝留恋半分功名,父亲铭记祖父教训,为官多年从未主动以祖父的功绩邀功进爵。映初不敢自夸,但这么多年亲眼目睹父亲在地方上替当今圣上抚恤黎民,其中辛劳不足为外人道也。以云姨娘这番论调,莫非是觉得地方官便要低人一等?天下成百上千的士大夫不辞艰辛奔走四海,只为替圣上广施恩政,没有他们,京中的勋贵何以安享太平?这话若传到圣上耳朵里,岂非让圣上觉得我贺兰府上下只愿在京城享乐而无效劳于地方之心?”
将妇人之言上升到家国高度,事关丞相府声誉,姜映初料定了老夫人不会袖手旁观。
“说得好!”
屋外一声爽朗的笑声,刚刚下朝的贺兰丞相大步迈进屋子,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还未来得及换下官袍的儿子。
贺兰渚在老夫人身边坐下,接过下人奉来的热茶,垂眼看向站立屋中的姜映初夫妇。
二人急忙下跪给祖父请安。
贺兰渚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整个人的面相却毫无衰老疲惫之态,双目炯炯洞若观火,再加之身上象征身份地位的锦绣官袍,越发让人不敢直视。
贺兰渚的目光在旁边的贺兰隅身上停留片刻,再次转向姜映初:“你就是五郎刚过门的新妇?”
姜映初垂首称是。
“小小年纪,倒有超出寻常妇人的见解。”
“孙媳不敢,不过是就事论事。”
贺兰丞相哼了一声,指了指团坐在一起的一群小辈:“即便是就事论事,所说所言可比他们这些整日读圣贤书的要有远见的多。姜家教女有方,这门亲事是五郎高攀了。”
姜映初表面保持了沉默,心底却在道:贺兰隅高攀?我怕你知道你孙子的真实底细吓死你......
丞相只在主屋喝了一盏茶便同儿子们到书房商量政事,期间嘱咐老夫人再给姜映初补上一份见面礼,至于云姨娘,早已恨不得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令姜映初意外的事,除了刚开始的请安,贺兰隅并未和丞相产生半分交集,直到丞相离开,也未曾多给这个孙子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