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簌簌风拂过谢曲夙发梢,她从未这般焦急地寻过什么人。
殿内屏风后,少年自缚的白色布带被挣断,撕碎凌乱了一地。
谢曲夙抬指拾起,突然想到追息诀,可以跟踪到少年的所在地。遂根据尚还留存的印象在虚空挽指结法定印,急声道:“御风千里寻,印息归入念,怜影无形,去!”
随着一道金光悬浮,谢曲夙出了殿门唤出命剑,立于剑身上径直冲了下去。
“快看,那不是神使吗?”
“这个方向……怎么是下界?”
“什么?你可别胡说啊,从天玄界下界,那不是人界吗?神使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兴许两位界主有旨,让神使下去做什么事?”
“不应该啊,神使是何等人物,天玄界的两位界主哪儿能号令她……”
……
于是在不日后,天玄界的头条又多了一个。
名曰:惊!神使出山性情大变,竟疑似自愿打工!
苍泽当天在上朝时,果然闻见臣子议论纷纷。一经打听还是这么档子的事。虽猜得出大抵是下界寻人,但这个言论传来传去,也未尝不能是多了个遮掩的借口。
于是苍泽一本正经地道:“神使诚然是自愿。想来避世多年,她亦心系天下苍生,愿祸少福多,故而下界一探。”
臣子们下拜皆道:“吾等当奉神使为万世师表、勤勉务实。感念界主点拨,吾等受益匪浅——”
可劲儿吹吧。
只是神使先前说好的再议不祥之兆,如今却跑下界了。也当真是来去自如,落拓不羁。
迦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卿等快起,平日素来公务繁忙,怎好再苛责什么。孤知你们费心费力已为天玄界所做良多,辛苦了。”
臣子们方起身。
左列为首的大臣道:“多谢界主体恤,吾等但愿吾界昌盛,得为界主分忧,乃吾等之责,怎敢言他。”
苍泽递了个眼神给御前宦官,就不再多言。
宦官立刻领会到意思,拉长了音道:“上,朝——”
——
人间已是夜幕降临,稀疏几点星缀空,入眼层楼叠榭。
谢曲夙穿过巷口,只手拂去柳梢悬挂的薄叶,却见金光引向某处戏台之上。
台下人群攒动,多是姑娘在投掷相簇的花团。
谢曲夙虽心存疑虑,但仍悄无声息地施法移形到前面。
少年唇轻咬面帘,歪头任台下女子掷花落地,却赤足缓缓踩过。他的脚腕绑有一串银铃,每走一步就会作响。
而那铃声似能蛊惑人心,令听到的人更加癫狂,只耽溺于少年的舞里。
谢曲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旋即上台揽住少年腰身径直越剑把他带走了。
少年的手很不安分,在谢曲夙怀里乱摸。
谢曲夙不留情地道:“你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少年瑟缩了身子,蹭了蹭谢曲夙,可瞳目却已不复白日天真,而是变得幽深难测。
待到谢曲夙落到凉亭,少年才徐徐开口,声音里极尽缠绵:“阿姐,想不想与我……”
但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谢曲夙打断了:“不想,不愿,闭嘴。”
少年眨了眨眼,掉出了几滴泪,巴巴地等谢曲夙过来擦。
然而谢曲夙连看都不看,直截了当地道:“你现在是想装出这副样子博取同情,然后趁我不备吸阴气吗。”
欲做的事被点破,少年也不恼,微微笑道:“我还以为神仙皆是愚笨的,没想到神使竟与他们不一样啊。不过也是,他们不配提及神使,神使不归属他们。”
能跟他们一样吗。
谢曲夙的手指蜷紧,握住了剑柄。
少年道:“白日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伤你,阿姐。你也不用对我设防。只是不吸取阴气,我活不下去。”
魔物以魔气相生,阴气稍逊,但也能勉强支撑起化形。
谢曲夙闻言一滞,正正被少年拉入怀里,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待她反应过来,才发觉少年是用了捆仙锁。
怪不得周遭气力堵塞,术法起不到作用。
不过即便如此,她袖内的符文也足够她自保。她倒想看看,少年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不知何时身形渐长,少年已高出了谢曲夙不少。此时他攀附在谢曲夙耳畔,轻言细语问道:“你,真是我阿姐?那么为什么之前不来找我,让我流落魔界多年。以及,我生来就是魔骨,你却是仙人。”
那灵水倒真有几分厉害。
大抵少年也还小,所以才会奏效吧。
谢曲夙也早已备好说辞,淡淡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蠢笨,若不是大战让我感应到那一丝牵连,还真不知道你这个混小子藏哪里去了。我们没有血缘直系,却共